“这件事绝对不能公开出去,必须尽快封锁消息。”
一切并没有像贝里昂想象的那样发生,盖约没有让霍拉德血溅三尺——仅仅一拳把霍拉德打昏在地,让两名圣树骑士将他带走去了地牢,一脸严肃的看着依旧徘徊在王座前,迟迟没有坐上去的掌玺大臣:“如果米内斯特家族的人得到消息,我们就要面对整个南方的暴动了。”
“很好的建议,我的大团长阁下。”依旧还在打量着王座的贝里昂甚至没有回头**,背对着盖约耸了耸肩膀:“我相信你一定有了非常好的计划,说说看吧。”
看着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盖约目光一冷,却依旧是僵硬的表情:“我已经下令封锁了整个马尔凯鲁斯山丘的所有道路,在整个都灵城所有的城门都设置了关卡。城内也已经开始了戒严,应该能够起到一些作用,但是只要米内斯特家族的人发现霍拉德没有从王宫回去,他们一定会……”
“他们一定会察觉到的,但这一点无所谓——就告诉他们,我们正在为亲爱的安森侄子筹划凯旋式,以及平定治安问题……总之尽可能找些借口安抚一下他们。”贝里昂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了,他们没有机会的。”
“但是南方的领主们……”
“南方的领主们绝对不会叛变,他们和我们一样痛恨米内斯特家族,像是剪羊毛一样无休止的盘剥他们的财富!”贝里昂走下阶梯,随手将一封信扔到了盖约的手中:“一个月前我寄了一封信给米拉尔家族,这是他们的回信,看起来他们也很乐意和我们一起摧毁米内斯特家族。”
“米拉尔家族……”盖约有些惊讶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这不可能——或许是一个陷阱,要不然他们就是疯了,或者彻底傻了!”
“事实上他们就是疯了而且傻了——全是蠢货,等到我收拾了米内斯特家族,难道还能看着他们这些寄生虫霸占着王国富饶的南方?”贝里昂忍不住嘲讽着笑道:“但这正好,既然他们这么配合的把自己卖了还帮着我们数钱。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您已经胜券在握了是吗,贝里昂·马尔凯鲁斯殿下?”盖约开口问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没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们以为我是疯子,是蠢货。全都是一群自大狂!”掌玺大臣的表情之中随时随地都带着几分不屑:“等到我登上王座的那一刻,他们全都在跪在那儿,恭恭敬敬的祈求我能够饶恕他们。”
“所以请不要再继续担心下去了,这场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了,我们都应该拿出点儿胜利者应该有的从容出来。”拍了拍盖约的肩膀。贝里昂朝着王座大厅的大门方向走去:“去享受一下复仇的喜悦吧,就当是最后的开胃点心了。”
…………冰冷的墙壁,腐烂的木头梁柱,一张窄窄的床铺,一根快要熄灭的火把——还有对面的铁栅栏,这就是整个都灵王国最富有的人,霍拉德·米内斯特最后的容身之所,简直就像是在开一个残酷的玩笑一样。
老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伤感之情,双手平放着,无比平静的坐在床上依靠着墙壁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某个人出现。
很快,嘎吱作响的栅栏门被打开了,晃动的火光之中多出了一个人影,老人微微一笑,仿佛是解脱般的笑容:“盖约·瓦伦斯,你是来杀我的?”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盖约依旧是面无表情:“那为什么要束手就擒?你肯定不可能不知道贝里昂能够做出什么,为什么连一点准备措施都没有——我以为你早就逃命了。”
“逃命?或许吧……换成是二十年前不,哪怕是十年前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逃命。毕竟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复仇,反败为胜的机会啊——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老人微微摇了摇头:“如果说到了我这个岁数还不能放下。那就没有机会放下了。”
“无论如何,贝里昂都不会放过我,而盖约·瓦伦斯,你也是一样。不是吗?那与其去把精力放在怎么活命上面。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如果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这是个陷阱?”
“至少你们得到了我的命,这是货真价实的。”老人坦然笑着向后一靠:“请问什么时候动手?说来惭愧,但我这个老东西还是很怕疼的。”
“很快,但在这之前你就没有什么遗言了吗?”盖约开口问道:“你的死会惊动整个王国的——被我这个背叛了骑士团的叛徒杀死,难道你就一点怨念都没有?”
“为什么需要有?我们都不过是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都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这谈不上对错,立场不同罢了。”老人摇了摇头:“如果你要问我会不会为当初逼死瓦伦斯家族后悔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但你肯定没猜到,自己会被当初那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小子杀死。”盖约的脸上终于多出了几分快意:“对吧,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
“没错,我不可能猜得到——但我依然不会后悔,因为我不可能猜得到。”老人的脸上,仍旧是那淡然的笑:“家族败落的少年,拼尽全力加入圣树骑士团,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军士成为某位骑士的侍从,又成为真正的圣树骑士,在鲜血绝壁战功赫赫,一步一步走上大团长的位置……你已经是是一个传奇了,而被这样一个传奇的骑士杀死,又有什么遗憾的?”
“不会有人喜欢听这种故事的。”盖约的表情重新归于平静,仍旧是那么僵硬的面颊:“但至少今天,你死定了。”
“对,但我的死能换来很多东西,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感到快意的了。”霍拉德平静的说道:“至少,死的有价值。”
“比如?”
“最起码的……贝里昂·马尔凯鲁斯,他输定了——他以为用恐怖,用所谓的死亡威胁,用强权就能够征服整个都灵王国,但当他这么想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没机会了。”
“贺拉斯陛下用数十年的时间,维系着整个王国的平衡,将传统和习俗变成规则,将规则变成了法律,从国王到平民,这是一座宏伟的教堂,一块砖坏了就可以换上另一块,而后才能传承千年。”
“这些规则和王国律法真的完善并且公正吗?不,它不完美而且问题重重,但我们还在一点一点的完善它,让它尽可能的改善,让这个王国尽可能的公正,让一切都有规则——至少在这套规则彻底崩溃之前,它都是好的。”
“而贝里昂想要做的是彻底摧毁这一切,让所有的统统重新开始——如果拳头就是正义,这个王国才是真的没救了。一百个人当中九十九个都是盗匪,还谈何文明可言?贝里昂要摧毁的不仅仅是都灵王国,是整个文明都会付之一炬的灾难!”
“所以,至少这一次我可以如此光荣的说,我是在为王国的存亡灭种而战。”老人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的死不是没有价值的。”
始终缄口不言的盖约·瓦伦斯缓缓拔出了鞘中的剑,双手握住剑柄将剑锋抵住了霍拉德的脖颈,目光微微一颤。
“那我就只能祝您如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