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倒地的众人没有献血四溅,尽皆如虎翼真人一般向中心丹田处塌缩,最后消失在这个世界。
“启越子一家何在?”
缓慢缩到肩肘的虎翼闻言,抬眼看着将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的韩修,桀桀而笑,说不出的狰狞可怖,那是无边疼痛扯出来的面部变形。
“就不告诉你!”
韩修木然的盯着他,翻手取出一颗血红色珠子抛向虎翼真人,虎翼真人定眼一瞅,顿时嘶吼。
“破灵珠!韩修!做人留一线,如此珍贵宝物何必浪费在我身上?”
韩修稍稍歪着头,举起手中两个戒指,一看就是对戒。
“你的准则如何不能用在自己身上?一尸两命哩。”
虎翼真人再也顾不得心中守着的那一份秘密,破灵珠,专司破灭大乘期真灵的一种特殊法器,制作和原料要求非常苛刻,本就是有伤天和的法宝,极为珍贵。
“放我真灵,送你一则消息!对你,对你们第二修罗界都极为重要!”
眼看只剩脖子以上,脖子以下已成了巴掌大的人干,虎翼真人急切的盯着悬浮头顶的破灵珠。
“哦?够赎你的罪?”
虎翼真人不待韩修说完,急切的传音入耳,便是韩修身后的本家人都革除在外,韩修听完脸色阴郁至极,挥手收回破灵珠转身就走。
延边城伏虎堂只是最后一批死亡的修士而已,虎翼真人来不及多想什么,随即化作干巴巴巴掌大一块如焦炭般的人偶,掉落在地摔得细碎,一道真灵遁入夜空不见。
延边城以北,韩修与另一道几乎只有他大腿根高矮的黑袍身影了并肩而立,死寂的延边城护城阵法没有人更换灵石,缓缓关闭。
整个天地陷入无边那黑暗,两道高处的身影也融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第二日六都城炎黄故址
荷花掩映,春风袭人,盘膝坐在硕大碧莲上的一尊佛影安然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和,风吹荷叶动,人似毫无重量,跟随荷叶在水面上飘动。
淡黄色佛光成轮如朝阳一般悬于妙心脑后,微闭的双目偶有金光探出,朵朵丈余金色莲影与外界紫色,白色的荷花交相杂印,显得无比和谐。
段德目光复杂的盯着她有一段时间,就坐在不远的平台边石凳上,不时灌入几口烈酒。
“多好的佛性?这群秃子看似无欲无求,实乃鸡鸣狗盗,与我等又有何区别?”
一道麻衣身影闪电般掠至,坐在对面的赤松子用手捅了捅段德,努嘴示意他看后边,段德这才回神。
“荀彧长老?你这表情很是古怪啊?”
来人正是荀彧,看其行止,一路过来怕是不曾停滞半步。
“宗主,出事了。”
段德眉宇一挑,静待下文。
“延边城全城一晚上鸡犬不留,被不明身份势力屠个干净,就是驻扎在延边城的散修联盟一位叫库奇的巅峰级长老也没能逃脱。”
段德闻言心中一动,韩修?不是说不会动用家族势力么?以他的个性不至于言而无信。
“可有太多打斗痕迹?”
荀彧斜眼看着段德,推了推酒瓶底。
“没,就是那巅峰修士所在也没有打斗痕迹,我们驻留在延边的探子,还有很多别的势力修士,全部杀尽,没有几道打斗痕迹。”
说完反手取出一两块砖石递给段德,段德伸手接过,看着上边熟悉的旋转棱形创口,心中已是肯定。
“暗世界这种刺客兵器属于哪个势力?”
这些不是段德不知道,只是不想知道而已。
“第二修罗界,排行杀手势力第三。”
段德唏嘘挥挥手让荀彧退去,重新坐正,面对这位低调的师兄,此时的赤松子浑身散发着极其不稳定的波纹,甚至能影响周身的虚空,造成空间褶皱。
“孟师这是将师兄当成接班人对待啊,我还当大玄界石只有我有哩。”
赤松子虽然也在喝酒,不过手中酒樽时常无声无息少去半截或是消失一块,随即又被他揉捏一阵,重新拉成酒樽,只是越来越小,越来越薄。
“师弟啊,你这一天到晚四处奔波,又是桃运连绵,修为上实在耽搁太多,初见你还行,此时你可敢与我放对?”
赤松子老神在在的将最后拉不成酒樽的一团金属丢入沩水河,旋即探手一挥,河底一团人头大的杂质金属被他拘来,又一次重复着拉酒樽,喝酒,拉酒樽的枯燥修炼。
“师兄乃是真正的方外之人,我这,俗世缠身,哪里能说放就放的?至于说桃运,或许吧,不怕师兄笑话,一路走来,若无莫名其妙的桃运傍身,只怕师弟而今早已回归天道。”
段德微微有些自嘲的说辞,赤松子却能闻出其中艰辛与无奈,师弟要强他是能看出来的,能自己过的坎,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不会求人。
“师弟,吕潘与不通都算出魔劫将至,可真?”
段德知道孟不通与赤松子很亲,远远亲过自己,原因么,自然是北宫飘雪很喜欢赤松子的这份超然物外的淡然。
至于吕潘,一直都和赤松子走得很起,也有许多共同言语,煮酒论道那是常有的事。
“他们算得没错,估计不会很久,魔临已成事实。”
赤松子终于在酒樽消失前灌下一口,美得摇头晃脑,啧啧有声。
“此番师弟又要动兵?”
段德对于这话倒是颇有惊诧,他记得赤松子算术也就一般啊,难不成物以类聚?久而久之算术大涨?
“莫要瞎猜,你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既然散修联盟你请了北宫家助阵,自己也没有要去参和一脚的打算,那自然是有其他想法的,你又如此肯定魔劫将起,呵呵。”
段德释然一笑,微微点头。
“师兄当初也在的,乾元通地宗欠我们的债务似乎该还了的,魔临,我炎黄庙小,经不得风浪,师弟只能发挥所长,为宗里兄弟预留些资本才是。”
赤松子眼眸一亮,当初他可是挨了揍的,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师弟有心讨债,那怎么的也该出出气的。
“待为兄熟悉熟悉,估计半载可动!”
段德自是喜笑颜开,他见到赤松子第一眼心中哪里能不骇然?小雨够变态,没想当初能与小雨打个不相上下的赤松子更变态,已然踏足巅峰领域,消化的还是大玄界石!
“此女心性平和,佛心纯粹,只不过身上因果缠绕过重,诶~~~可惜了一根好苗子!”
赤松子临走不忘掏出自己酒葫芦一口气劫了段德一半酒水去,急急反身挤破空间消失,段德愕然的看着小孩般的师兄,莞尔一笑。
他用来装酒的器具,就是两仪阴阳壶吧?真是奢侈!
朱胖子似乎带着姚蔓回了天德宗,段德倒是没有猜出他们现在回去的理由,当初天德宗逼迫他们回去也没能得逞,这时候回宗,招呼都没打一个,甚至都没通知武通和牛犇。
“为何没有叫醒我?偷偷看我有意思么?”
沉思被打断,段德抬头看着‘叮叮当当’走过来的妙心,她还是她,不管慈航还是须弥加诸在她身上的是什么,她似乎还死没有变过。
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做作,很自然的贴着段德坐下,探手拿过段德手上酒葫芦,压着嘴咕噜噜喝了几口。
脸上红润顿时飞霞,眉心的红痣似有红雾蒸腾,诱人红唇被那尖尖小舌头刮过,别样的美,收不住。
“学坏了?”
“我又不是不会,只是师尊管得严,不让我喝而已,妙荷她们就喝不过我的。”
“在我这你还住得习惯?”
“嗯!比在宗内要好很多的没人管我啊,就是,你为什么老是不在?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前那个胖子的老婆还经常来看看我的,最近忽然不来了。”
“你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不知道啊?他们没说,我也就没问。”
“你,你知道你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啊,师尊说让我嫁给你,掌门亲手送了我对脚铃哩!”
她似乎很高兴掌门能送她东西,撩起裙摆,显出精润如美玉的小腿玉足,踢着脚丫弄出清脆的铃儿响。
段德低头看着那两串足铃,久久无语,如赤子般的心性,就不该趟入修者界这池子浑水,偏偏出淤泥而不染,更为显得耀眼的同时,也是一种悲哀。
段德并不想再说这里面的阴谋,就算是说了,估计这货也会笑笑而已,对牛弹琴。
“嫁给我可是要生孩子的,你上次临别的吻,我都没有尝出味儿来,反正你都是我娘子了,补上?”
妙心抓着裙摆乱踢的脚顿时一滞,脸色有些发白的抬起螓首盯着段德,唇角微扁。
“应该嘟起来!你当时怎么亲得那么起劲?莫说还一堆人看着的。”
“可是妙荷说亲嘴会有小孩的,我还没有准备啊?能让我准备准备么?”
段德忽然意兴阑珊,并非自己看着就想揽入怀中,只是那份不信任在作祟而已,她值得怜惜,可自己已经需要怜惜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