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呵呵笑着,一脸轻松,说道:“不过是接管濠镜的防务,葡人不敢造次。但必要的威压,却是必不可少。”
皇帝短期内也没有驱赶葡萄牙人的计划,反倒扩建广州商埠,将海贸推向更加繁荣。
一个衰弱的葡萄牙,是大明帝国能够把握并信任的欧洲贸易伙伴。原因很简单,对大明帝国构不成威胁。
而且,不和葡萄牙人彻底闹僵翻脸,皇帝的目光还盯着葡萄牙人占踞的马六甲。
凭葡萄牙的实力,马六甲是保不住的。等到荷兰人觉得在亚洲实力够了、根基稳了,便会出兵攻打。
那个时候,大明帝国可以渔翁得利,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葡人在濠境继续居住,皇帝是允许的。但防务必须由明军掌握,政务也由官府治理。
这涉及到国家的主权,尽管在封建时代,没人理解这个概念。葡人在澳门逐渐稳固,原因也是中原王朝不重视,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则有了重大的改变,皇帝不仅要收回澳门的治权,还命令海军巡航海岛,勒石立碑,宣示主权。
除了主权,还有领土和领海,也是皇帝要灌输,并且付诸实际的行动。
当然,如同皇帝推出的新理念,要让人接受并理解,这需要一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
相比较于王化忠这个军官,郑芝龙虽没有太多的学识,但对于皇帝意旨的理解,却更加深且透彻。
威恩并施,轻取治权。干净漂亮地完成皇帝交代的差使,濠镜的管治就是他郑芝龙的。
王化忠则是军人的直接想法,实力碾压,能打就不废话,利索彻底地解决葡萄牙人。
嘿嘿笑了两声,王化忠也不与郑芝龙争辩。毕竟,收回濠境治权这件工作,由郑芝龙为主导。
正在此时,一骑从广州城中驰出,直奔而来,吸引了郑芝龙和王化忠的目光,二人心中也有了猜测和期待。
骑手奔到近前,翻身下马,拱手报道:“二位大人,海军传来急报,荷兰红毛夷的六艘战舰全军覆没,我军正在回师途中。”
郑芝龙和王化忠相视一眼,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如此,该请贡谢来一趟,本官与他谈一谈啦。”郑芝龙笑着掸了下官服,胸有成竹地神色不加掩饰。
贡谢是朝廷曾经聘请的炮兵教官,对于明军的战力比较清楚,能够帮助葡萄牙人做出理智的决定。
其实,对于濠境的葡萄牙人,只要明国断绝其贸易,或是在海上封锁,就足以使其陷入绝境。
只不过,皇帝要借此次大胜良机,不战而获得最大利益。万一葡萄牙人不识好歹,消灭几百人,对于大明来说,也不困难。
……………….
不管与荷兰人这一仗打得怎样,结果无非两种,干净利索地取得胜利,付出一定代价取得胜利,澳门的治权也是必须要收回的。
皇帝对于胜利是毫不怀疑的,那么多舰船,那么多火炮,还有数量惊人的火箭,就是没有战术打法的一拥而上的混战,荷兰人也绝不是对手。
至于葡萄牙人,没有舰船,最多也就一两艘武装商船;人数也不多,全部武装也不过是几百人,怎么抵挡武装齐全的正规军?
所以,皇帝认为已经准备充分的作战,不需要他牵肠挂肚。与荷兰人的战斗,在整个帝国的战略布置中,也只是其中的一环。
此时的皇帝,正沉浸在得子的幸福之中。
其实,皇后诞下龙子,不仅是皇帝激动,群臣也兴奋,老百姓也高兴。
这不是嫔妃,而是一国之母的皇后。男孩就是嫡子,甚至可视为太子,尽管还需要皇帝的册封正名。
皇帝激动,是因为有了子嗣,这已经是大大改变了历史。他实在是对朱由检丧失信心,人的性格是难以改变的,他实在不想自己改革的心血被糟蹋。
臣子兴奋,是因为皇帝后继有人,传承有序。短短的几年时间,他们所接受的传统教育还无法改变。
老百姓高兴是因为这是大喜事,每逢有这样的大喜事,朝廷总会有减免赋税、大赦天下之类的政策推出。
“准!”皇帝喝着香茶,简短地批示着奏疏。
大赦天下,除死刑犯外,其他罪犯改流放,湄公省、东番、海南、婆罗洲。
没错,海商集团在婆罗洲开拓,需要大量人力,而罪犯是成本最低的。
其他地方也是一样,开发的潜力巨大,人力是最受欢迎的,且不用花钱招募。
“准!”陕西全部减免,受灾地区全部减免,即便没有大喜事,皇帝也会这样做。
历史上的血的教训,受灾也要交赋税,逼得百姓揭竿而起,只不过为了口吃的,为了能活下去。
如果这点最基本的述求都不能满足,那王朝还有什么不被灭亡的理由?
处理完了奏疏,皇帝才松缓下来,又不忘转头对王体乾吩咐道:“王伴,只在宫中庆祝,不必铺张浪费。”
“奴婢遵旨。”王体乾满脸喜色,躬身道:“皇爷放心,奴婢定把这大喜事办得尊贵堂皇,还不铺张浪费。”
宫中的喜庆用品不缺,过年过节时都要用的,皇帝既然有这样的吩咐,王体乾自然会搅尽脑汁地办好。
摆酒置宴,多收份子钱。皇帝自失地一笑,打消了这个念头。
……………….
少英院。
消息传得很快,可孩子们也只是高兴一会儿,多数都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要是加菜,或是放假嘛,倒是更加欢腾跳跃。
可海兰珠和布木布泰却不一样,姐妹俩觉得这大喜之际,兴许能放她们回家长住,甚至是能回到草原。
“父亲胆小,恐怕不敢上奏吧?”海兰珠有些不太确定地摇头,眼神也黯淡下去。
尽管皇帝委任了宰桑布和不小的官职,并在京中赐宅,还把吴克善放归科尔沁,成为札萨克。
但对于这两姐妹,却一直留在少英院接受教育,只有假期才准归家。宰桑布和不敢有异议,两姐妹也摸不清皇帝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