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成成的心情立刻郁闷了。皇爷呀,人家只是谦辞一下,怎么就算了呢!
朱由校哈哈一笑,伸手拉开抽屉,取出一面小圆镜,递给李成成,“给,朕赏你的。”
李成成的心情——这一上一下又一上的,皇爷您不带这样儿的。
不过,接过这面小镜子,李成成是真的欣喜若狂,蹲身施礼谢恩。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年轻的女子。
皇爷桌案上摆的那能把人照得清晰异常的镜子,她都偷偷照过好多回了,也知道这镜子价值连城。
可这想都不敢想的宝贝就这么到手了,虽然小了点,可李成成兴奋得还是差点跳起来。
看着丫头喜不自胜又强忍着的模样儿,朱由校颇为心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媳妇儿易求,铲屎官难觅啊!
朱由校发出无奈的感慨,提笔给吴铮写了回复。
同时,也告诉李旦和颜思齐,赚多了就去做善事,象收养孤儿的福利院,舍药助老等等。
什么叫回报社会,这就是。对弱势群体多些体恤关照,也是减轻国家的负担。
这边写完,朱由校又拿起吴大章的上书,沉吟了一下,提笔回复。
对江南士绅商贾的失望,使朱由校更加倚重已经被收服的通州商帮。当然,也这也与他重视北方的发展稳定有很大关系。
还是那个宗旨,不会让商帮白白地出钱出力,朱由校也给他们提出了一条生财拓展之路。
商业的发展,会倒逼很多行业兴起和扩张。最直接的,朱由校能一下子想到的,就是物流仓储运输,还有邮政。
朱由校的设想是依托驿站,朝廷出土地,商帮建客店货栈,自主经营,按规纳税。
没有比这更省事更快捷的办法了,驿站的设置是按照距离,又都是官道之上。等于是现成的规划选址,甚至有一些房屋和人员也是现成的。
说到古代的驿站,还真是一个挺有意思的产物。不仅是朝廷的邮政通讯系统,还是公立的招待所和物流中转站。
因为官员可以凭借勘合或者火牌免费吃住,并更换马匹。在特殊时期,驿站还要为朝廷转运粮草、军器物资。
在元朝后期,随着**体制的加重,驿站也成为权贵官员白吃白住的免费福利。甚至是商人、僧侣等人,也可以用钱卖到在驿站吃住的证明文书。
这无疑增加了朝廷的财政开支,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太祖朱元璋开国后,就明确规定驿站只能供给朝廷要办事出差的官员,其他人一律不能使用。
为了警诫官员百姓,为了证明此项法律的权威严肃性,朱八八甚至还处死了一个朝中权贵。
但到了明朝后期,驿站制度同样重蹈了元朝时的覆辙,只不过是严重程度上还有些差别而已。
当然,驿站的**还不值得让皇帝亲自出手。毕自肃的督察院,已经把滥用驿站作为考核官员的项目。
严格控制勘合,确定招待标准和人数,驿站采取登记上报制度。这三管齐下,再加上重惩严治,改变目前的状况还是很见成效的。
现在,再把客店货栈建起来,加强物流运输,推出邮政系统,增加民间通信。获得的收益不仅会改善驿丁的生活,更会使老百姓受益。
小李子,这回你丫的还会造朕的反?老老实实当邮递员吧!
朱由校放下了笔,露出了得意又有点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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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
破围之后已有两个多月,战乱造成的创伤还未全部恢复,但已经显出了新的气象。
招流移,广开垦,恢复经济,贵州巡抚王三善坐镇贵阳,很快就开始了安定社会、重振地方的一系列举措。
有赖于皇帝所拔的金花银,买粮安民,招兵实军,王三善又是勤政实干的官员,地方很快就安定下来。
而明军在陆广河、鸭池河与叛军对峙,因为缺少水战官兵及船只,并未急于渡河作战。
围城叛军损兵折将后,又有一些少数民族土目归降投靠于明军,安邦彥自觉势弱,亦不敢过河进犯,沿河深挖堑壕,增兵防守。
陆广河乃是乌江上游鸭池河流经修文、息烽两县境内的一段,在水西南境。
《志》云:水西之河,最大者曰陆广,其上流曰鸭池,下流东注,曰黄沙渡,会于清水江,又东会于涪江,鸭池或曰即鸭池河。”
敌我双方都以河为防线,加紧准备和布置,等待着下一次作战交锋的时机。
现任贵州巡抚王三善是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宦海沉浮几十年,已是快六十岁,还是不附权贵,刚正不阿。
同时,他对官场的尔虞我诈、党争倾轧甚是失望,数次告假回家,并逾期不回。万历四十七年,他借着为妻子回原籍奔丧的理由,就再也没有回朝。
直至明泰昌改元,光宗皇帝即位,封王三善为太常少卿,他才无奈又回到京城。
奉命平叛以来,王三善殚精竭虑,集兵积粮,终于在京营援军的力助下,三路猛攻,击败叛军十万,解了贵阳之围。
以少胜多,王三善颇有些志得意满,但令他感到不悦的则是京营官兵不肯听他号令。
准确地说,是不执行他要渡过陆广河,趁胜攻打叛军的命令。可对于防御叛军卷土重来,京营官兵倒是布置严密,无隙可乘。
等到朝廷任命朱燮元总督五省军事,王三善也接到平叛方略后。他才明白,京营是按照圣上旨意行事,非是胆小怯战。
稳健进取,不得冒进深入。无论是朱燮元的行文,还是朝廷的旨意,都再三强调了这一点。
王三善纵是有些意见,也不敢擅自行动。按下心中的不满,王三善还是把朝廷的布置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
经过两个多月的恢复,百姓基本上安定,官军也稳定了防线,对水西的封锁也日渐严密起来。
此时,王三善和原贵阳巡抚李枟,刚刚视察完城外新建成的火药兵器厂,骑马返回城内。
李枟是个有才干的官员,在贵阳保卫战中脱颖而出,以不足三千兵,招募义勇,抵挡住安邦彥叛军数月围攻,足见其勇略。
本来历尽艰辛,卸任在即,应该是如释重负,一身轻松的李枟,却是闷闷不乐,心情沉郁的样子。
王三善是知道些端倪的,无它,朝臣的攻讦。
在安邦彥反叛之前,李枟就看出这家伙居心叵测,而贵阳的城防和存粮更令他忧虑。
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多次上疏朝廷,请求增加兵员、军饷。
然而,朝廷正急于征辽,无暇它顾,对李枟的请求置之不理。就在此时,李枟又被朝臣攻击,于是六次上疏,乞求退休。
朝廷议以王三善出任贵州巡抚,责令李枟在新任巡抚未到任前继续任职。然后是安邦彥反叛,贵阳被围,李枟也承担起了保卫贵阳的重任。
数月围城,险情迭出。李枟团结士绅,招募义勇,与巡抚御史史永安等官员殚精竭虑,终保贵阳不失。
在最危急的时候,李枟甚至作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即“焚书籍冠服,预戒家人,急则自尽,皆授以刀环”。
按理说,这样的贡献,这样的功劳,朝廷肯定会予以嘉奖。王三善接任后,和李枟都上奏朝廷,请求给予有功人员以奖赏。
但朝廷那边还未有回复,却传来风声。御史蒋允仪弹颏李枟,说安位在袭水西土司之职时,李枟向他勒索金盆,导致安氏叛乱。
风声啊,并未见邸报,也未见朝廷问询,李枟还不能上书自辩,心中能不郁闷嘛!
“李大人。”王三善颇为同情,忍不住开口劝慰道:“捕风捉影的事儿,未证实前,不必为之忧心烦扰。”
李枟苦笑了一下,说道:“多谢王大人宽慰。只是贵阳被围前,已有朝臣攻讦,某已上疏乞退。没想到现在,又……”
看着李枟连连摇头,王三善也很无奈。人在前面拼命,后面还有弹劾攻击的,风气如此,屡见不鲜。
关键是隔着数千上万里,你能了解什么情况?道听途说还是好的,胡编乱造也不少见。
“万岁是明君。”王三善拱了拱手,说道:“自是能分辨正误,叙李大人孤城坚守之功。”
李枟眨巴眨巴眼睛,也拱手道:“万岁圣明。”
见李枟的心结还是未解,王三善也没办法,岔开话题,询问起贵阳周边的风土人情,以多了解情况。
快到城门时,有两骑疾驰而出,看到王三善等人,赶忙上前禀报,钦使已至,请两位大人赶紧去接旨。
王三善和李枟不敢怠慢,赶忙催马急奔,赶至巡抚衙门。
衙门中的官吏已经在正厅摆好香案,跟随钦使而来的,还有一位文官,正陪着钦使在偏厅喝茶说话。
王三善和李枟赶忙上前见礼,钦使倒还客气,让二人稍坐,等巡按御史史永安到了再一并宣旨。
相对于王三善,李枟是心怀忐忑的。不知道这圣旨颁下,是奖是惩,听到的风声,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