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殿 第七十八章 逐客

正值三月，百花盛开。

又是一个天青好时节。

作为圣洲最安静祥和之地，也因此呈现出难得的繁华盛世之景。

街道行人往来如织，商户买卖兴盛，更时不时有读书声娓娓传来。

因为知书天尊的关系，圣洲也算书卷气较浓的一个地方。

读书人受到重视，书生较多，常有圣人之言，可惜此圣非彼圣，除了嘴炮，一无所用。

不过对知书天尊而言，却是有大益。

他以文布道，文满天下，道行九洲，也算是修仙者中道行最深厚一人。

闲来无事的时候，盛东平甚至会亲自去教书。

他去的是圣言书院，也算是圣洲一带的最高学府。

今天宁夜闲来无事，就被盛东平约着跑到圣言书院来了——坐在堂外，宁夜能听到里面盛东平郎朗授课之声。

此人授课也当真认真，虽然讲的都是一些普通文章，做人道理，但态度却是极为负责，有学生不知而问，他也悉心教导，全无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为此宁夜还专门用留影石给他录了下来。

池晚凝见他如此，笑问：“你留影这个做什么？”

“回去给常书成看看，一样是读书人，人家是布道天下，人人劝学。他呢？就知道自己死捧书本，差太远，差太远了。让他好好学学。”

池晚凝笑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不学？”

宁夜叹息：“我到是想学，可你说我学那个？刀道？人人持刀，杀戮天下？幻道？人人诡诈，欺骗众生？光道，怎么布？来个人造小太阳？有些能力是没法布道的。”

“却也未必就不能哦。”盛东平的声音传来。

他还在书堂讲课，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与宁夜交谈，仿佛就在宁夜身边一般。

宁夜也来了兴致：“那天尊到是说说，要如何布道？”

盛东平回道：“那就要看，你的道是否与你的志向相投了。”

道与志向相投？

宁夜一怔。

说起来，宁夜的志向其实应该是三个。

一是复仇，此为私，如今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二是隔绝仙凡，此为公。太过遥远，暂时不计。

第三个就是逍遥天外，也算是为私，算是复仇之后的又一个自我追求。

对宁夜来说? 他从没想过道当与志投。

所以他的志向? 与他的道无关。

但这一刻? 盛东平一言却点醒了他。

如果兴趣即天赋，那么志向为道途。

所求之道，当为所追之志。

从这方面理解，他之所以悟道之后难再精进，也许不仅仅是修为的事，还因为道未与志合！

而盛东平就不同了，他的道与他的追求是一致的，他并不介意自己的道战力有限，只是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或许就是他以普通天赋，却能成就今日的原因。

如今盛东平所说，到是让宁夜终于领悟。

思考良久，宁夜道：“天尊一语惊醒梦中人? 宁夜受教了！”

“你有想法了？”盛东平笑问。

“是！有了? 虽然距离仍远，但至少……明白方向了。”宁夜笑答。

“那便好。”

书堂中传出盛东平的声音：“今日之课? 便授到此处。大家回去后，尚需做一些功课……”

交代过后，盛东平出来：“宁兄弟今日打算去哪里看看？”

宁夜笑道：“不如就随便走走吧。”

“也好。”

三人便一起结伴而行。

出了书院，随意漫步在大街上。他们收了神威，面容变化，到也无人能认出他们，乐得逍遥。

一路走来，信口闲聊，说的也不过是些地方趣事，闲言碎语。

当然，偶尔也夹有正题。

这刻盛东平道：“对了，大殿首跑到天圣府，一玩就是两个月，不过你到是逍遥了，可知长青界却为你与姥姥之事，正轰动着呢。”

“呵呵，那也是难免的。”宁夜笑道。

大人物一言一行都会造成影响，宁夜和雪妖姥姥到了圣洲一事，经过两个月的传播，如今已经不少人知道。

何生默闻言后大惊，更是亲自传讯问宁夜他什么意思，虽然言语客气，但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就是，你是不是想背叛黑白神宫投递圣王府？黑白神宫没有对不起你吧？有什么需求可以好好说啊。

宁夜也只能说我就是兴起云游。

云游嘛，哪个修仙者不云游？怎么大殿首就没有云游的权利了？更没道理只能云游我们这边地界吧。没事的，啥事没有，你想多了。

何生默看他这么说，总算松口气，只是心情还有些惴惴，提醒他圣王阁敌对门派，居心叵测，小心应对，没事还是早点回来的好。

木傀宗和万花谷也没闲着。

木傀宗发来消息，问宁夜是不是又和圣王阁有什么合作？

他们和圣王阁是盟友关系，但有时候防盟友更甚过防对手，这刻深怕宁夜又出什么幺蛾子，被圣王阁给挖了墙角就不好了。

最重要宁夜这个人实在太鬼。

宁夜跟他们到是说了实话，直接说我想看看能不能偷圣人像。

这话把木傀宗等人直接弄懵逼了。

好了，现在不用担心宁夜被圣王阁挖墙角了，可你是要偷盟友的至宝，这也不太合适吧？关键我们知道了，是阻止你呢？还是不阻止你？

木傀宗立时觉得难受，一起想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随便说出来了呢？还不如不告诉我们呢。

宁夜也很委屈，跟你们说实话你们还不开心。

万花谷的反应就出乎意料了，直接质问他是不是又看中圣王阁的圣女了。

宁夜也懵逼。

圣王阁有圣女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关键万花谷的思路为何这么奇特，我什么时候表现的那么好色了？

太阴门到没问他。

他们问的是雪妖姥姥。

老太婆可没那么好脾气，直接一句“老娘去哪儿用你们管？”就给怼了回去。

剩下昊天门和龙阳府，他们没问宁夜，而是问了何生默。

于是何生默只好信誓旦旦：真的只是云游。

总之，宁夜的出行导致各大高层都小小动荡了一番，只是心思动荡的厉害，行动到暂时没有。

实在是就目前看来，好像宁夜真的只是出游。

但有些人对宁夜是了解的。

他们深知，宁夜所至处，必是鸡犬不宁地。

甚至盛东平都能感受到一点这风雨欲来的意味。

这刻他摸了摸下巴，道：“既然各家都在关心大殿首，大殿首也在我天圣府游玩了两月有余，应当没什么好欣赏的了。要不要换个去处？”

宁夜惊讶：“咦？天尊这是逐客了吗？”

盛东平慌忙摆手：“唉，说不上，说不上。实在是你这么一来啊，各派也有烦我。我与大殿首一见如故，要是我自己的意思啊，还真希望你多留一些时间。但现在有个不好的传言，就是……我也不希望这传言发生。”

宁夜明白他的意思：“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我走就是了。喂，话先说明白，等我走了，你们这儿要出事，还怪不得我了。”

“……”

你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丧气呢？

宁夜说着哈哈一笑，已和池晚凝飞入空中，便欲离开。

就在这时，圣王阁内，突然轰的一声，爆发出一阵惊天巨响。

刹时间，天摇地动，青空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