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回忆录 第二千零四十七章：不止游戏（十）

藏书室里只有三分之一是收藏书籍的，其他地方也算是用来展览和开会学习的。

书籍大多数都是军事类的，尤其以太空时代的战争为主题，不过，我却看到了一本有意思的书。

这本书叫《军事学》，作者是艾伦·圣·杜恩，也就是，我的四弟。

“本书是标准纪元之后第一本系统论述冷兵器向热兵器过渡时代军事理论的集大成者，也是纤维纸张大规模推广之后的第一本军事类着作……作者艾伦·圣·杜恩，是兽人联邦开创者，兽人族文明的启发者，尹恩贤哲的好战友，好帮手，兽人联邦成立后的第一任大将军……出生年月不详，一般史学界认为，艾伦大将军出生于标准纪元前十到十三年，病逝于标准纪元八十四年，带兵征战时只有十三岁到十七岁……”

书中的军事理论，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术，似乎有很多地球上的影子，尤其是华夏的兵书……

而我更关心的是艾伦的生平事迹，带兵平叛之后，跟随尹恩四处“出巡”——自然就是震慑各方，推行尹恩的变革整改政策，随后建立了联邦陆军，同时也颇有远见地设计了后来海军的雏形，尽管当时的海军基本只是为了保证兽人的东海岸货运航道的安全，尔后，一生都在为草原而奔波——尹恩所到之处，带来的是智慧的启迪，艾伦所到之处，带来的是和平与稳定，尽管艾伦的功绩，被尹恩的光芒所遮蔽，但这本书的“修订者”还是高度赞扬的艾**勋和远见。

尹恩没有留下子嗣，虽然开创了选贤任能的政治基础，但接班人的威望显然不足，所以，老迈年高的艾伦本该颐养天年，却还是出面镇住了联邦内部各族之中那些不安分的家伙，直到政局稳定下来，接班人也成长到了足以安定整个局面，才安详离世……

老实说，看着艾伦的一生，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毕竟在我眼里，他还是那个有点德鲁尹天赋，性格有些执拗，又转不过弯来的小孩。

当然，在他的故事里，大哥二姐都不存在，我这个三哥，也是只隐隐提到了几句。

说起来，一千年前我在牛查的出租房里查找尹恩变革的历史书，也提到了艾伦的军事才能是稳定草原的根基，但在那些书里，尹恩才是绝对的主角，而在这本以军事角度书写的着作中，尹恩只是智慧的启迪着，如同华夏那些圣人先贤，提出了理论性的东西，而艾伦，才是那个在军事上统一中原的帝王……

反正，他们是主角，我只是个配角。

还有凯特，作为名声仅次于艾伦的将军，他的“戏份”比我多多了……

大略翻阅一阵，我放下书，去看了看展览区。

那里展出了游骑兵战队的历史和功勋，主要以第八中队为主，上面写的很清楚，游骑兵战队成立于宇宙纪元十一年，也就是塔图会带领不到五百万的人逃离主位面的同时，前身其实就是主位面的空战部队，由此算下来，现任第八中队队长伍德贾德是第十七代队长，平均下来每一任队长的任期是五年多，十年不到。

第八中队的战绩多不胜数，所以那些在其他军团算得上杰出的，都很少记载，只记录那些最出色的，比如捣毁龙族开采半行星带资源行星，在四大行星及其卫星阻止龙族扩建基地……

当然有功勋就有伤亡，这里也记录着从宇宙纪元十一年开始算起，至今八十九年中牺牲的一百零四位队员……

我看不上管委会的优柔寡断，对龙族威胁的回避和保守应对，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牺牲掉的烈士，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这里没有祭拜的仪式，也没有设立什么灵龛祭台之类的，我默默行了个现代的军礼，念了一段我的时代安抚魂灵的安魂咒。

“抱歉打扰一下，你在念什么？是主位面的传统语言吗？”智脑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是的，”我说，“据说是古老的萨满祭司悼词，我在乡下的时候跟爷爷学的，意思是愿逝去的灵魂得到安息，回归大地母神的怀抱。”

“真是难得，之前的出逃者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智脑说。

“大概是，他们没有生活在乡下吧，”我说，“古老的神明崇拜已经过时了，但面对无法抵抗的困境，人们还是会信奉那些超出科学范畴的东西。”

“他们当中也有生活在乡村的人，对望祭祀亡者也有记忆，但从来没有听过你这样的祷辞。”

我说：“那我再念一遍，你记下来吧，如果我也像他们一样牺牲在战场上，请为我播放这段悼词……呵呵！真有意思，我竟然给自己录好了死后的悼词……”

“我好像明白了……”智脑说，“你其实，并不是盼望着战斗，也不是激进，只是，想早点解脱……看样子，你的心理，已经进入了极为悲观的状态，我觉得，你需要心理辅助治疗。”

我摇头：“别紧张，我可不是为了上战场找死，我还想多杀死敌人，多立功劳，甚至，潜入主位面，推翻龙族的统治……就算不成功，我也要尽力往前走，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我并不否认死亡的可能，但我必须这么做，你可以说我悲观绝望，但我不是找死。”

智脑这一回没有听从我的意见，而是擅作主张：“我为你联系了一位牛头人心理医生，半小时后，他会来到驻地，你想在小会议室见他，还是在你的宿舍？”

我说：“宿舍吧，对了，艾伦不也是医生吗，可不可以请他也来？我感觉，他也需要心理辅导……”

智脑说：“你可以邀请他，不过，不是帮他，而是请他帮你。”

我笑了笑：“嗯，两个医生治我一个病人……有意思。”

说到这个话题，我也失去了兴致，离开了藏书室，回到自己的住处，又查了查艾伦、凯特、罗恩城主、卡文、尹露他们，结果发现，他们在历史书里的戏份，比我多多了。

当然，因为是匆忙出逃，外加资料库遗失大半，能找到的资料本来也就不多。

“你怎么突然对标准纪元元年的历史感兴趣了？”智脑直接越过智能管家聊了起来。

“看看和主位面的记载是不是一样的，”我说，“毕竟，我可是跟艾伦大将军的哥哥同名的……”

随口敷衍一番，又随便吃了点下午饭，差不多心理医生就来了。

这个心理医生是个黑牛，身形微微发福，戴着眼镜倒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比洪·杜恩，咱们是同名。”

我笑了：“待会儿还有个艾伦·杜恩要来，凑起来就是两个哥哥一个弟弟……”

黑牛也笑了：“还真是巧了……不过，这名字其实也比较多见，我是父亲给起的名字，我本来想在成年的时候改掉的，后来了解了一些历史，觉得没必要。”

我说：“我的名字，是爷爷给起的……”

黑牛好奇地问：“不是失忆了吗？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我说：“嗯，离开老家以后的记忆比较模湖，童年那部分比较清晰。”

“老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黑牛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

“嗯，是个小村庄，属于维尔城的范围……我记得没错的话，有条河，有农田，还有一片树林，”我回忆了一下其实并没有离开“太久”的维尔村，“进城的话，要走好一阵子。”

“哦，开车也还要很久吗？”黑牛问。

“嗯，开车很快，不过我们很少见到汽车，倒是有巨魔商人和地精商人的车子来村里做生意，不过，更多时候，我们都是走着去的。”我说。

“哦……”黑牛点点头，“那种生活，我在全息拟真影片里体验过，老实说，挺有趣的，在自然原生态的田野村庄之间旅行……不过么，我也知道，长期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并没有这些感觉。”

“其实没什么，毕竟小时候不懂，觉得还挺好玩，除了要识字学习，还要练习格斗防身，”我说，“进了城以后才开始觉得，乡下人的生活真的很辛苦。”

“说起来，龙族就该有改善一下乡村的教育条件吗？”黑牛说，“起码，拥有更多知识的人，才能贡献出更高的生产力。”

我摇摇头：“大概是，他们不需要太多有知识有文化的劳动力，不过么，后来我进入了军队，也被动地学习了龙族文字。”

“显然不是愉快的记忆，不过，能够坦然面对就很好，”黑牛说，“看得出来，你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

我问：“这就开始治疗了？”

他摇头：“嗯，也不算治疗，就是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