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总,如果你说的这些都实现,那我们这里就要大变样,提前奔小康了。”阚总和张向北说。
张向北说会的,不仅这些会实现,还会更好,随着今后每年对村庄面貌的改造,这里会越来越吸引人。
阚总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没有多大的底,特别是对要说服那几个人,到这里来上班。
小边似乎也在想着类似的问题,他问张向北:“把那几个人都集中到这里来之后,原来的村委会怎么办?”
“改建成车间办公室和库房,工人也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不过,在改建的时候要注意,车间办公室的标准一定要比工人的休息室低,而且办公室不允许装空调。”张向北说。
“这是为什么?”小边问。
“这些人在这里是副总,回去那里是老大,那里要是办公环境太好,你觉得他们是会更愿意在这里,还是在那里?那样到时候,他们会在这里占着一个办公室,但实际都在那边。”
张向北说,小边笑了起来,明白了,他说:“不如干脆取消单独的办公室。”
“可以。”张向北说,“就把原来的村委会,改成工人的休息室和车间的库房就可以,车间主任的办公桌,就放在工人的休息室里,没必要设单独的办公室。”
“这事还是有难度。”阚总说。
“什么地方有难度?”张向北问。
“就是要让他们到公司这里来上班,这个还是会有难度,要说服他们很难。”阚总说,“都说宁当鸡头不当凤尾,你说的没错,他们在那里才是鸡头。”
“我想过了,可以用经济的手段赎买。”张向北说。
“什么意思?”阚总问。
“你听说过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故事吗?”张向北说,“在收掉他们一部分权力的时候,给他们另一部分的权力或甜头,他们的心里就平衡了,就愿意接受我们的安排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还是没有听懂。”阚总说。
“我们必须承认这个事实,那就是这四个副总,他们同时还是村主任,需要对村里的事务负责,虽然我前面说的,像道路、卫生、自来水、公厕、五保户等由公司统包,解决了村里的大部分问题,但还是有些,是我们覆盖不了的,也还是会有支出。
“而现在,这几个村的村财政压力都很大,我让小边去调查过,就是在他们任上,都已经欠下了七万多到十一万多不等的债务,对吗,小边?”
小边说对,“这还不包括历年积欠下来的,早上我和老寿头聊,他说,这村主任当的,把亲戚朋友都快当没有了,村里欠的钱,都是他个人出面,向亲戚朋友借来的。”
“是有这么个情况,我们以前也这样,现在是没有新债,逐步在偿还旧债,也还没有全部还清,最早的白条,都是九三年打的,快比我年纪还大了。”阚总说。
“我们把他们人往这里搬的时候,也要帮助部分解决他们的问题。”张向北说,“那就是,我们每年给他们每位副总,核定五万元的业务经费,这个业务经费,小边不用审核用途和公司有没有关系,其实就是让他们拿去补贴村财政的不足。
“我算过了,刨除我们公司承接过来的那些开支,一年五万加上上级财政的转移支付,每个村可以略有盈余,让他们可以去逐步解决历史积欠的债务问题,这样他们身上的压力就减少了,可以全身心地完成公司的各项考核。”
阚总想了一下,他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
“不审核用途,那他们乱用怎么办?”小边问。
“在五万范围之内,不审核用途,凭发票来报就可以,把这个权限下放给他们,这钱分年头年中和年尾三次发放,让他们自己计划安排。
“放心吧,这么多眼睛看着,你能放过他们,那些债务人和村民也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会对他不满……对啊,我们还正好需要他们有矛盾,有时没有矛盾还要创造出矛盾。”
张向北笑着,阚总和小边都被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你还希望有矛盾?”阚总问。
“对啊,矛盾能推动社会进步,也能推动事物的发展,怎么创造矛盾,就是掺沙子的技巧。”张向北继续笑着。
“不明白不明白,你这个话太深奥。”阚总摆着手说。
“一点也不深奥。”张向北说,“对你来说,你觉得是下面铁板一块好,还是彼此有矛盾好?铁板一块,当你的决定和他们意见相左时,你的决定还推得下去吗?他们互相如果有矛盾,矛盾就肯定是他们自己解决不了的,一定会上交。
“他们的矛盾交到你这里,由你来解决的时候,一次一次,你觉得会是你的威信在上升,还是李大福或者老寿头的威信在上升?”
阚总和小边都笑了起来,阚总叫道:“我去,权谋术啊!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张向北笑道:“我就了解皮毛而已,你要想真正知道什么是中国的权谋术,以后你去杭城,好好让顾工说给你听。”
第二天,张向北睡了一个懒觉,睡到早上八点多钟才起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小虎有没有起床,但刘芸是肯定已经起来了。
张向北打电话给刘芸,把这里的事情和她说了,说他们要想这个地方变成他们“宅鲜送”西南地区稳定的供应基地,就需要这么做。
“你这样,就带着公益的性质了。”刘芸说。
张向北说对,我想探索出一个模式,类似这样的基地,我们在当地和他们不仅是经济上的合作,而是完全的融合,我们公司和当地融合在一起,这样的话,是别人没有办法竞争的。
“我要是没有理解错的话,北北,这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随手帮’,或者说是升级版的‘随手帮’,从一家一户,上升到了整村的合作,我们在农村,在当地不获利,把利润都让给了当地,但在城市的生鲜配送这块获利。
“等等,北北,我想想,这样等于是通过我们这个平台,把城市和乡村完全连接起来,变成一个整体,我们在城市的每一个客户,他们在购买每一棵菜的时候,其实也在帮助农村,因为他们让我们有了更大的能力去帮助更多这样的乡村,我的这个理解对吗?”
刘芸问,张向北笑了起来,他说:“干妈,我没有想那么深,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那就说好这个故事,北北你说的没错,要是我们能说好这个故事,做好这件事,我们在高度上就会比其他的竞争者更上一个台阶,这会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从财务的角度来说,这也是我们可以承受的。”刘芸说。
张向北说对,这其实是对双方都很有利的事情,虽然看上去我们在渝北公司这一块,盈利的能力减弱了,但对我们公司的整体来说,是有利的。
刘芸说好,那我同意你的想法。
张向北接着打电话给小虎,张向北说了半天,小虎也听得一知半解,主要是他对大陆农村的情况不了解,对张向北说的,什么村委会啦,书记的安排啦等等,一点概念也没有,小虎问:
“张向北,你是不是最后一个才打电话给我的?”
张向北说是。
“刘芸、小芳和你老爸他们都同意了吗?”小虎问。
张向北说是的,他们同意。
“那好,你做吧,我也同意。”小虎说。
张向北刚挂断小虎的电话,他的手机马上就响了,是阚总,张向北接了起来,阚总告诉他,他已经到了,在外面路口。
“好好,我马上出来。”张向北说。
阚总来接张向北,是张向北昨晚就预料自己有能力说服刘芸和小虎,他和阚总约定,让他第二天上午来接他,他们一起去乡里,向书记和乡长汇报。
渝北公司的内讧,几个村互相搞来搞去的事情,书记和乡长当然知道,特别是这次李村村民闹着要退股的事情,更是让他们觉得大事不妙。
渝北公司是他们两个专门跑去杭城,说动了张晨和小芳,才在这里落地的,这一家公司,改变了他们乡的面貌,让他们也觉得脸上有光,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当然着急,更不希望看到渝北公司出现问题。
他们知道张向北已经到了村里,本来就决定今天到阚村去见见张向北,一大早阚总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和张向北一起来乡里汇报工作,两个人这才没有动身,而是在乡里等。
张向北他们没到的时候,两个人商量,觉得张向北今天肯定是来向他们求援的,如果那样,乡里就要马上成立工作组,下去各个村,特别是李村做工作。
春节期间,是“宅鲜送”供应最忙的时节,他们一定要帮渝北公司先顶过这一关,生产不能停下,其他的问题,等过完年再说。
两个人听了张向北的方案,特别是看到他姿态这么高,居然决定把所有的利润都留在当地,解决当地的问题,他们都很高兴,觉得张向北的这个方案,也符合上面脱贫攻坚的要求,两个人都对张向北的这个方案表示支持。
最后一个难题,就是要说服那四位村主任,张向北和阚总从乡里回来,他分头去找这四位村主任沟通,由他出面,比阚总出面好。
小边说:“你还跑去干嘛,打个电话,把他们都叫过来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恰恰是不能一起谈的。”张向北说,“在一起谈,一个人提一个问题,就出来四个问题,一个人提两个,就是一大堆的问题,一个人的问题,会变成大家的问题,个别去谈,他提出问题,我就化解,这样才能理顺,理顺了,大家才可以坐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