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朝顾淑芳点了点头,叫道:“顾会计。”
顾淑芳面无表情,她说道:“小张,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带。”
张晨看到,林钊靠在自己的门上,看着他,朝他摇头,意思是不要理她。
张晨抬头看着顾淑芳,和她说:“我也希望你明白一点,三楼才是你的家,没有人会上去,二楼,是公司办公室,理论上,就是要饭的来,我都没有理由拒绝。”
“而且,我还不是要饭的,我是《海南日报》的记者,你有什么意见?”刘立杆冲着顾淑芳,没好气地说,他故意挑了个自己名片中名头最大的说。
顾淑芳一时语塞,张晨和刘立杆懒得理她,顾自走了,林钊站在那里,嘻嘻笑着,顾淑芳看了看他,他赶紧转身逃回自己的房间。
张晨和刘立杆到了楼下,符总的那两个外甥女还在洗衣服,楼上的动静,她们也听到了,顾淑芳一开口的时候,她们就停止了唱歌,看到张晨他们下来,有一个,还朝他们笑笑。
刘立杆问张晨,这老妖婆,就是你的老板娘?
张晨点了点头。
“我操,张晨,这以后的日子怎么忍得下去?”刘立杆叫道。
张晨笑笑:“这有什么,不理她就是。”
“这个,完全颠覆了我对海南妇女的印象。”刘立杆感叹到。
“人家本来就不是海南的,你颠覆什么?”张晨笑道,“她是苏州的。”
“苏州人这样吗?”
“应该也不是,这就是个异形。”
刘立杆摇了摇头,他说:“我觉得更像是刻薄的怨妇。”
两个人到了东湖招聘墙,这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招聘的单位,也没有多少来找工作的人,刘立杆去那个小房间,里面值班的工作人员认识刘立杆,老远就叫他刘主任。
招聘墙和他们报社同属于劳动局下面的劳动服务公司,本来就是兄弟单位,刘立杆虽然拒绝了当广告部的副主任,但消息还是通过各种渠道扩散开来,很多人就叫刘立杆为刘主任。
刘立杆问他们,今天一天都这么冷清?
元宵之前都会这样,对方告诉他,年年如此,一大半的公司都还没有开门,谁来招聘?那些打工的,很多地方的习俗是十五之前不出远门的,他们也要过了元宵才出来。
张晨在边上听着,心里咯噔一下,他很担心明天自己的广告见报后,效果会怎么样,如果在十五之前,招不到合适的人,那自己承诺符总的,十五之后就开工的计划,就会泡汤,符总会不会因此认为,他是一个好说大话的人。
刘立杆看到张晨忧心忡忡的,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你又不招千军万马,几十个人而已,肯定没问题。
“但愿吧。”张晨在心里苦笑。
他们前面路过猪脚饭店时,看到猪脚饭店还没开门,就去了东山羊火锅店,这里倒是开门了,人还不少,很多都是亲朋好友、拖家带口过来吃的,把好几张桌子拼在一起。
“要叫莉莉吗?”刘立杆问。
张晨说不用了,今天夏总和老包回来,他们晚上一起吃饭。
……
小徐把张晨的办公室安排在望海国际大酒店的后门,靠近了大英路,这里不管是供应商还是来应聘的,进出都很方便,不需要走海秀路的大门,更不需要经过酒店的大堂或者商场,但本单位的人,除了上下班,却很少会在这里出现。
这个安排,符总一定也动了脑筋。
招聘广告见报一个多小时,陆陆续续就有人直接拿着报纸来应聘,张晨看到这个情况,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每一个来应聘的,张晨就问他一些简单的情况,张晨已经做好打算,把招聘的重点放在招各个小组的组长上,只要组长招到了,其他的人就不用太担心,这些组长下面,亲戚老乡,肯定会有一大帮。
来应聘的,基本还是春节滞留在海城的,有些已经来了好几年了,碰到这样的人,张晨就特别感兴趣,会重点了解他在哪家公司待过,做过哪些项目,知道了这两点,他的手艺怎么样,基本就有数了。
公司的口碑在那里,都是同行,彼此心里有数,而人的手艺好不好,活做的细不细,更是瞒不住人的,做过的活就摆在那里,张晨平时去这些地方,习惯性地,都会用他指导员的眼光苛刻地看。
粗制滥造的他记在了心里,精工细作的,当然也了然于胸,这就是招已经在岛上干过活的人的好处,只要对方一说出那些项目,张晨心里就有底了。
接下来,张晨需要了解的,就是他为什么离开原来的公司,这个要特别小心,你要是不幸招到个调皮捣蛋的组长,他要是耍脾气撂挑子,那停下来的就不是他的那个组,而是整个工程都会被耽误。
装修是一环紧扣着一环的,特别讲究各工种的互相协作和配合,没有说水电组的线槽还没有挖好,你泥水组就开始做地面或墙壁,木工组的活还没干完,你油漆组就可以上去的。
到了傍晚,刘立杆跑了过来,他来看张晨这里招工的情况,张晨和他说,心里大概有人选了,再招两天,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两个人坐着聊天,过了一会,二货骑着一辆新摩托过来,一进门看到刘立杆就大叫:“我来看看指导员,逼养的,你怎么会在?”
刘立杆骂道:“我在很正常啊,你逼养的,怎么没有回大陆?”
“我回去干嘛?全家就剩我一个,回去了就是被村里那帮穷货敲竹杠,谭叔不让我回去。”二货说。
张晨和刘立杆,这才知道这小子是孤儿,依二货的脾性,他说都来敲竹杠肯定没错,就怕他自己还要充大,大方显摆,到最后,会不会裤衩都不剩,光屁股逃出村子都难说,也难怪谭总不许他回去。
“你们那边,开工了?”张晨问道。
“没有,都要等十五以后,这两天事没有。”二货说。
刘立杆笑道:“那司令正好夜夜笙歌。”
“不要不要,逼养的,唱歌有什么意思,吃下去的一点东西,都吼出去了。”二货摇着头。
张晨和刘立杆大笑,二货好奇地看着他们,问道:“笑什么,我和你们说真的,唱歌真的费神,不如打炮养身体。”
“那你现在,还有时间到这里来?”刘立杆问。
二货苦着脸,叹息连连:“逼养的,这几天物价飞涨,一炮的钱,平时可以打五炮了,这么贵,干着干着自己都会心疼,就想爬起来,让人家退钱。”
张晨和刘立杆被二货逗得哈哈大笑。
晚餐的时间到了,二货一定要请他们吃饭,说是就这附近,五指山路有一家椰子鸡很好吃,要带他们去吃。
张晨想去骑摩托,二货说不用不用,走过去就可以,我的也丢在这里。
大英路的那头连着机场路,这头就连着五指山路,他们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五指山路,一到五指山路,张晨和刘立杆吓了一跳,天还没有完全黑,这里路两边,密密麻麻站着很多的女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这里的女人比海秀路的年龄要大,姿色也平庸了一些。
有几个鸡头模样的老女人,竟然都认识二货,拉住他就站着聊天,其中一个,老远就叫二货,二货走了过去,她和二货说了什么,二货掏出了三四百块,给了她,她没带包,而是从胸罩里掏出了纸笔,写了什么,给二货看,二货点点头确认。
她把纸笔和二货给她的钱,卷成一团,重新塞回到胸罩里,二货笑死,伸手就在她胸前捏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