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整个关中都是洪水滔天,赵谌在洪水里,拼命的扑腾着,试图游到岸上去,然而,身周都是肆虐的洪水,仿佛漫无边际一样。
耳边能听到,秦玉颜、襄城几人的声音,似乎几人都被困在洪水里,于是,赵谌更加的在洪水里,拼命的扑腾起来。
“侯爷…侯爷,你醒醒!”然而,就在赵谌拼命的扑腾时,耳边却突然听到小麦的声音,听到这声音,赵谌‘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一场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就好端端的躺在榻上,屋子里温暖如春,挂在墙壁上的壁灯,此时释放着暖样的光。
火炉里的炭火,‘轰轰’的燃烧着,燃烧的火光,透过炉面的缝隙,不时在屋子里闪现,而此时的小麦,就站在火炉旁,脸上带着迟疑的神色,望着榻上的赵谌。
“侯爷,方才你做噩梦了!”看到赵谌醒来,小麦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得出来,刚刚赵谌在做噩梦时,的确让小麦担心坏了。
“没事了!”听到小麦的话,赵谌禁不住伸出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面颊,脑中想起刚刚的梦,无声的叹了口气。
此时,已经是深夜,透过卧房的窗棂,外面呈现出一片漆黑夜色,看了看,放在卧房桌子上的钟,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三点多了。
大概是,在李二那里喝了酒的缘故,此时的脑袋里,还是昏沉沉的,不过,看看小麦还站在那里,赵谌只得对着小麦摆了摆手,打发了小麦去休息。
这小丫头刚刚估计是来添煤的,正好看到他做噩梦的样子,都快被吓哭了,看那一脸惊惧的表情,赵谌都不知道,刚刚自己做噩梦时,到底有多可怕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刚自己做的那个梦,纯粹就是自己想多了,脑子里老是想着,自己会卷入大唐的政治漩涡,结果,做梦的时候里,就能到了滔天洪水。
小麦听到赵谌的话,看到赵谌确实没事了,这才脚步很轻的转身,小心的拉开门,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看着小麦离开,赵谌禁不住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转过头看着身旁,蜷着身体睡在自己身旁的襄城,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暖色。
刚刚自己在梦里时,听到的便是襄城跟秦玉颜她们的声音,很无助,也正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在梦里那么的拼命!
这便是牵挂,而且是一辈子的,无论今后遇到了什么,家里的这几个人,都是自己,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哪怕为此得罪所有人,也是在所不惜的。
“夫君,你干嘛不睡啊?”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原本睡熟的襄城,这时候忽然转过身来,身体往赵谌怀里,用力的挤了挤,脑袋抵在赵谌的胸口上,梦呓似的嘟囔了一声。
“睡吧!”赵谌听着襄城梦呓声,禁不住轻笑了一声,而后,伸出手替襄城盖好了被子,冲着襄城说了一句,便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这一夜,赵谌却睡的极不踏实,老是在噩梦边缘徘徊,直到天快亮时,这才算是睡踏实了!
肆虐的风雪,早已经停止了,就连原本天空乌沉沉的云层,也在慢慢的散开,露出云层后面,那蓝色的天空。
阔别许久的太阳,从云层后探出头,将大片的阳光,从云层后泼洒下来,于是,在向阳的地方,积雪在慢慢融化,许久后,便露出积雪下面,大片褐色的泥土地。
赵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等着小麦服侍着简单的洗漱之后,随便吃了些东西,赵谌便让石头跟木丘两人,套上了马车,直奔学宫而去。
离开学宫,这都快两月了,这期间,都错过了学宫的冬季开学,如今既然已经回来,那自然便要到学宫去的。
学宫的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赵谌去的时候,马车旁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身着燕居常服,像是有事似的,目光不时望着学宫的大门。?
只不过,也不知什么原因,中年男子也只是望着大门,却始终不敢到大门近前,更别说,要直接进到学宫里去了。
这是一名商贾出身,赵谌的马车,与男子擦肩而过时,目光隔着车窗,望了那男子一眼,立刻便在心里有了决断!
学宫里,不让进马车,这个规矩从学宫建成的当天,便已经立下了,不管身份多么勋贵的人,哪怕是赵谌在内,马车到了学宫大门外,也得停下来步行进入。
赵谌已经两月没来学宫了,这暖暖一回来,学宫里自然是热闹异常,尤其以长孙冲为首的几人,更是表现的格外兴奋。
赵谌去的时候,正赶上学宫的午餐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学宫的食堂,于是,赵谌便也自然去了食堂。
结果,等到赵谌的身影,出现在食堂的瞬间,整个食堂,便都爆发出了热烈的呼唤声,其中,长孙冲几人,尤其在里面叫的最大声。
赵谌估计,这也就是李纲几位教习在的原因,要不然,这几个家伙,能直接冲过来!
“这次你在高句丽的事,老夫等人也已经听说了!”冲着食堂里的众人挥了挥手,随后,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坐到了老李纲的身旁,刚一坐下,老李纲便笑呵呵的望着赵谌,开口说道。
“大快人心!”老李纲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裴寂老儿,便已经接过老李纲的话茬,端起桌上的一只水杯,冲着赵谌举了一下,掩饰不住笑意的说道。
“主要还是占尽了先机,打了高句丽人一个措手不及!”先前听老李纲说起,赵谌还以为,老李纲要斥责他几句,毕竟,攻打安市城跟辽东城时,自己可是选择了无差别攻击。
这时代的读书人,尤其像老李纲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最是忌讳乱杀无辜了,你说他们迂腐也好,固执也罢,反正他们就是这样。
然而,没想到的是,老李纲非但没有斥责,反而跟裴寂老儿一样,脸上的表情,都是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这让赵谌刚刚还有点悬着的心,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我离开学宫这段时间,学宫没什么事吧?”跟老李纲、裴寂老儿几人,简单的说了一下高句丽的事,赵谌这才望着老李纲几人,问道。
“能有什么事,有老夫几人盯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听到赵谌询问学宫的事,老李纲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裴寂老儿,冲着赵谌撇嘴一笑,抢在老李纲前面,开口说道。
“对了!”听裴寂老儿,语气中明显的不爽,惹得赵谌顿时尴尬一笑,等到笑够了,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望着老李纲问道:“方才来时,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好像是有什么事…”
“那人姓吴!”赵谌这话还没说完,老李纲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身旁的裴寂老儿,而后,冲着赵谌无奈的笑道:“不过,此事老夫等人,却是无权过问的!”
随后,不等赵谌再问,老李纲便坐在那里,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给赵谌做了解释!
“的确!”等到老李纲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赵谌脸上的表情,也不禁露出一丝怪异之色,,过了片刻,这才望着老李纲跟裴寂老儿,无奈的苦笑道。
原来,赵谌在学宫门外,遇到的那个中年男子,并非乃是别人,正是学宫里,跟李泰不相上下的吴笔之父,而吴父之所以,在学宫门外徘徊,原因就是想拉吴笔回去成婚。
“学生不想这么早成婚!”食堂门外,吴笔低头站在赵谌面前,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语气却很固执的对赵谌说道。
“不管是怎样的,也应该去好好说清楚才对,不应该让长辈为难的!”听着吴笔这固执的语气,赵谌也不禁顿了一下,片刻后,这才望着面前的吴笔,微笑着说道。
“是,学生这就去!”赵谌的话音落下,原本低着头的吴笔,忽然抬起头来,望了赵谌一眼,随后,便转身向学宫门外,大步走去。
“抢手货啊!”看着吴笔远去的背影,赵谌站在那里,禁不住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就因为,吴笔而今成了学宫的弟子,于是,曾经亲手毁掉婚约的人,重新又找上门来了,死缠烂打的要求重新立下婚约。
而像这样的事情,将来随着学宫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必然也会越来越多!
在学宫呆了一下午,期间临时给甲班,补习了一堂课,直到下午,才告别老李纲等人,离开了学宫,往侯府而去。
然而,就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永平坊时,远远便看到,永平坊里人来人往的,显然,永平坊出了什么事情。
打发了石头前去询问,等到石头回来告诉他说,原来是永平坊的一位孤老去世了,此时,永平坊的坊正,正招呼人,替那位孤老善后。
听石头说是孤老去世,赵谌再三确认,这名去世的孤老,并非是那个,将他错认成儿子的老太婆,心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没打算进去,其实进不进去,赵谌也能想象得到,里面的那种凄凉,都是些在战争中活下来的,无儿无女的,能活着安详去世,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了!
“回头让管家支些钱,送来做副好棺木吧!”重新离开时,赵谌坐在马车里,快到兴化坊的侯府时,忽然对着外面的石头,吩咐道。
“好的侯爷!”正在外面赶车的石头,听到马车里,赵谌的吩咐,立刻便爽快的答应了一声。
听到石头爽快的答应,赵谌的目光望着车窗外,无声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