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的脸都绿了,看着赵谌从马车上拄着双拐下来,听到赵谌说起,乃是在辽东时受伤未愈时,渊盖苏文感觉到,脑袋里忽然间空白了一下。
早在高句丽时,他便知道赵谌在大唐的地位,这次亲自来到长安,对于赵谌在大唐的影响力,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次前来长安,可以说,渊盖苏文是肩负着高句丽命运,因为,刚刚过去的辽东之事中,赵谌所率领的万多人,让整个高句丽都感到了后怕。
不过是区区的万多人,便让高句丽的几万人,追在唐军身后疲于奔命,最后死伤无数,还因此毁掉了一座城,可惜,却都没有留下一具大唐士卒。
这样可怕的战绩,在高句丽史上,是从未发生过的,也因此,震动了整个高句丽!
所以,在赵谌离开之后,渊盖苏文跟高建武两人,暂时放下了偏见,罕见的心平气和坐下来,最后,经过商议过后,便让渊盖苏文带着一行人,前来了长安。
这是一趟命运之旅,未来高句丽命运如何,都全在这次之行中,所以,这一路上,渊盖苏文想了很多的切入点,最后,还是觉得拿赵谌带兵闯入辽东说事。
为此,这段时间,渊盖苏文准备了很多,就等着待会儿,在大朝会上,当着所有番邦使节的面,向大唐的皇帝陛下诘问了。
只可惜,这样的计划,在此时,看到赵谌拄着双拐下来的一瞬间,忽然间,变得有些虚幻起来!
站在渊盖苏文身旁的栀子,自然也看到了赵谌,看着赵谌突然间变成这副样子,栀子的红润的嘴唇,禁不住微微的张了张,一双充满媚惑的双目,使劲眨了眨,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过,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栀子惊讶的目光,忽然间,饶有兴致的转过来,望向了身旁的渊盖苏文。
当看到渊盖苏文一脸木然的表情时,栀子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一扬,望着渊盖苏文问道:“苏文大人没事吧?”
“好无-耻!”听到栀子的话,刚刚还有些木然的望着赵谌的渊盖苏文,这才像是醒悟过来了一样,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
“看来苏文大人,还是不了解这位赵侯爷啊!”比起渊盖苏文来,大概栀子更加的了解赵谌一点,毕竟,在辽东城时吃的亏,很难让一个女人忘记的。
就在栀子跟渊盖苏文两人说话的功夫,原本紧闭的宫门,徐徐的开启,随后,等在皇城里的文武百官,以及各番邦使节,都在长孙无忌的率领下,开始鱼贯进入宫门。
“要不要老夫帮助,老夫可是很乐意的!”而此时,拄着双拐的赵谌,就夹在一众老将们中间,依旧夹着双拐,滑稽的样子,惹得前面的牛进达频频回头,一脸抽搐的对赵谌说道。
“牛大叔就别取笑了!”听到牛进达的话,看着牛进达一脸抽搐的样子,赵谌顿时尴尬的笑笑,冲着牛进达说道:“小子这不是假装的嘛!”
“嘿,也就你小子敢这么弄了!”知道赵谌是演给渊盖苏文看的,因而,听到赵谌的话,牛进达顿时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叹道。
宫门开启,皇城里的所有人,便随着长孙无忌一起进入宫门,转过太极宫的大门,随后,便拾阶而上,步入了太极大殿当中。
赵谌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来上朝了,因而,这太极殿里,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了,此时进入太极殿里,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就感觉这太极殿,比起以前,更加恢宏了许多。
此时,随同百官一起进入大殿,但见的大殿内灯火通明,灯光来自于,大殿正上方的一盏吊灯,而在吊灯下方,则是两排重新上了漆的柱子。
而在两排柱子间,则是自梁顶悬挂下来的帷幔,在灯光的作用下,便见的帷幔后人影憧憧,而在帷幔的前面,则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蒲团,以供百官跪坐。
此时,李二还在殿后的偏殿之中,因此,整个大殿里,便只有帷幔后的一众侍卫,而随着百官们的进入,整个大殿内,便回响起一阵阵的‘嗡嗡’声。
随后,等到百官们都依次站好时,一身滚龙袍服,头戴着通天冠的李二,这才在一众内侍的前呼后拥下,步伐沉稳的进入前殿中。
“长安侯…?”皇帝入殿,百官叩拜,只不过,等到百官拜毕,依次回到自己位置时,位于大殿上面的李二,这时候却一眼看见了赵谌,目光中很明显的讶异了一下,远远望着赵谌,讶异的开口道。
赵谌今日的这副装扮,还是当日在学宫时,跟裴寂老儿聊完之后,临时决定的,李二事先并不知情。
“微臣多谢陛下惦念!”李二问这话时,赵谌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过,听到李二这话,赵谌生怕李二说漏了嘴,不等李二再问,便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冲着李二一拱手道:“不过,微臣已经将养了数月,过些日子大概就能好了!”
重伤在身,又是将养数月,虽然没明着说,是在辽东时‘受的伤’,不过,以李二的反应,赵谌觉得应该是能明白的。
“…爱卿为了我三十万将魂,受了如此重伤,当真是不易!”果然,就在赵谌话音落下时,李二的双眉,顿时微微皱了皱,随即,微微迟疑了一下,一本正经的望着赵谌,叹了口气,说道:“朕在此,便替那三十万忠魂,向爱卿说声谢谢了!”
“陛下言重了!”李二居然配合他演戏,这让赵谌都有点惊讶,不过,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赵谌便也一本正经的冲着李二说道:“微臣如今也是身为将门,因而,想到那三十万忠魂,埋骨他乡,任人欺凌,微臣心里也是十分难受!”
说到这里时,赵谌忽然顿了一下,仿佛是被说到了动情处,微微仰起头来,抬起衣袖抹了抹眼角,‘哽咽’着道:“所以,能够让那些忠魂能够安然回归故里,别说是微臣受一身重伤了,便是拿微臣的这条命去换,微臣也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
“说的真好!”此时,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是静悄悄的,听着赵谌跟李二在说话,当听到赵谌这话时,那边的程咬金,顿时一脸感慨的道:“要是再煽情点,俺老程差点就信了!”
“难不成,你认为这小子说的是假的?”程咬金这话才一落下,一旁的老秦,却忽然转过头来,望着程咬金问道:“别忘了,这小子可是刚刚才从辽东回来,那些忠魂,也可都是这小子接回来的!”
“你知道的,俺老程不是那意思!”跟老秦一起久了,自然对老秦的脾气,十分的了解,因此,一听老秦这话,程咬金那里还听不出来,老秦这明显,已经在护犊子了。
“谁信不信,反正老夫是信这小子的!”李绩向来都是看热闹不显事大,一听程咬金跟老秦的话,立刻便在旁边,冲着程咬金呲牙一笑,有点落井下石的补充道。
“俺老程跟你无话!”听到李绩这明显落井下石的话,原本尴尬的程大魔王,顿时气的一翻白眼,立刻别过头去,看都懒得看一眼李绩,狠狠的说道。
“爱卿的忠心,朕听了甚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陪着赵谌演了一处忠肝义胆的戏,随后,李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冲着一旁的老太监说道:“长安侯有伤在身,多有不便,朕特许给长安侯赐座!”
大殿之中,每个人都有一张蒲团,上朝时每个人,便都跪坐在上面,不过,这种姿势坐久了,也让人极为的不舒服。
而李二此时所说的赐座,其实,就是一个靠枕,里面是实心的,是专门给蒲团设计的组件。
放在蒲团上时,人的手肘柱在上面,缓解了上半身的重量,比起只身坐在蒲团上,不知要舒服了多少倍!
“微臣多谢陛下!”戏没白演,好歹是跟李二混了一个靠枕,眼睁睁的看着老太监,抱着一个靠枕下来,赵谌赶紧在下面,冲着李二感激道。
这一出小小的插曲过去,了解内情的人,此时,望着赵谌在哪里,光明正大的靠着靠枕,俱都一脸无奈的表情,而这其中,便就有渊盖苏文。
此时的渊盖苏文,脸色黑的就跟锅底一样,刚刚赵谌跟大唐皇帝的对话,他都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君臣两人在那里,一唱一和的说着,在渊盖苏文听来,这君臣两人的每一句对话,都像是刀子,戳到了他的心窝里。
他刚刚有好几次,都想站出来大声的诘问,可是最终都忍了下去!
大局为重,况且,这里乃是大唐,并非是高句丽,还没轮到他说话时,他便只能坐在这里,默默的扮哑巴。
有点肝疼,渊盖苏文尽量的不去看那边的赵谌,默默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一定要稍安勿躁,莫要被眼前的一点事,就给高句丽招来无妄之灾。
做为高句丽的西部大人,大概,这还是渊盖苏文,第一次这么的能隐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