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参加完光明镇的公益活动能够早点回去,可偏偏遇上大雨,就连唯一一座连接光明镇与外界的老桥也塌了。
感觉今天是不是有点衰?
反正卢薇薇有这感觉。
眼看雨水逐渐减小,顾晨和卢薇薇告别了两位老人后,开车返回到光明镇养老院门口。
此时此刻,养老院外围已经围满不少人,所有人撑着雨伞,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焦急的样子。
“王师兄,怎么回事?”顾晨看着手拿烧饼的王警官,不由问他。
“桥塌了,光明镇成了孤岛,现在所有车辆都被堵在桥头。”王警官吃着烧饼,也是看向顾晨道:“对了,你跟卢薇薇还没吃饭吧?赶紧的,厨房还备着饭菜呢。”
“先不管这些,我们先去老桥看看。”顾晨现在没心情吃饭。
老桥崩塌,顾晨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或许人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到达对岸,但是车辆肯定是过不去了。
雨,还在下,或许只是短暂的停歇,但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袁莎莎赶紧拿来一盆烧饼,递给卢薇薇道:“卢师姐,吃点?”
“给我吧。”卢薇薇端过脸盘,直接坐上了副驾驶。
其他人见状,也都赶紧上车。
顾晨开着尾号为ae86的警车继续前进,沿着刚才来时的道路,一直开到了老桥附近。
此时此刻,老桥前头又许多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在疏导,许多车辆开始频频调头。
顾晨将车停靠在路边一处草丛里,拿着雨伞小跑过去,找来一名引导交通的男子问:“前面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穿着雨衣的男子擦了把脸,将自己的工程帽再次戴在脑袋上:“我们有辆重卡掉进了河里,大家正在组织营救呢?”
“快点让开。”
也就在男子话音刚落时,人群中忽然又传来一阵嚷嚷。
几名男子将一名满脸是血的男子扶到岸边,既然迅速给他撑伞挡雨。
顾晨见状,赶紧带着大家小跑过去。
“你情况怎么样?”顾晨问他。
全身带血的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擦破些皮,可惜了这辆重卡。”
话音落下,有一名妇女唾骂道:“你说你们也真是的,平时让你们少装点少装点,就是不停,明知道这是座老桥,你们还拼命的超载,现在好了?桥塌了,你叫我们怎么出去啊?”
“就是啊,你们只顾自己,有没有为我们考虑啊?”
“现在桥塌了,你们说怎么办?”
……
很多人似乎都是光明镇居民,似乎都要去城里办事。
可此时的老桥坍塌,造成了桥两岸的车辆拥堵,许多人也是焦急不已。
可没办法,现实就摆在眼前。
除非是车辆装上螺旋桨,否则就得原地返回。
顾晨环顾一周后,问刚才那名唾骂的妇女:“大姐,这光明镇还有其他通往外界的道路吗?”
“没有了,我们光明镇本来就不在主干道上,以前交通本来就不方便,开车要绕环山公路。”
“可现在打隧道,给我们缩短路程,本身是件好事,可这些拖土方的车子,可都是大家伙啊,而且还总超载,你说我们这老桥那里承受得起?”
“就是,都怪他们这些重卡。”
“要不是他们,我们这桥也不会塌。”
“这帮人真是够缺德的。”
在中年妇女的鼓动下,光明镇居民群情激奋,恨不得把压塌老桥的重卡司机在丢进去。
眼看闯了大祸,面脸是血的重卡司机,此刻也是惊慌不已,害怕这些居民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看着顾晨穿着警服,他便将顾晨当做自救的稻草,赶紧抓住顾晨胳膊道:“警察同志,这不管我的事啊,是他们这座桥太老旧了,而且明知道有隐患也不修复,我们工程处也多次跟他们提过,让他们加固桥梁,可也没见他们有动作啊。”
“你什么意思?意思是这桥塌了,还怪我们光明镇?”中年妇女一听不干了,直接脸红脖子粗的过来理论。
重卡司机躲在顾晨身后,也是有理说不出。
“好了,都别吵了。”顾晨伸手将两人推开,随后走到断桥边,仔细查看了一下现场情况。
老桥由中间断裂塌方,不少水泥块上还果露着钢筋。
从断裂结构来看,似乎这座老桥的确可以称之为危桥。
而下方河水中,那辆装有土方的卡车,此刻正倾倒在河水中。
这时候,一名戴着白色工作头盔的中年男子,手持电话跑上前道:“警察同志,市里面已经在协调工程处,让专业架桥团队过来修桥。”
“不过暂时搭建一座简易的钢架结构桥,加工加点,最快也得是明天通车,你看,能不能让这些人先回去?堵在这里也没结果的,今天是过不去的。”
顾晨想想也对,可现场过于嘈杂,根本听不清喊话。
于是顾晨走回到自己的警车内,将警用喇叭打开,启动按键喊话道:
“各位,刚刚得到消息,市里的架桥团队已经在路上,但是要修复这座断桥,最快也得是明天,所以请两岸继续等待的朋友们,大家暂时先返回吧,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我们表示道歉。”
话音刚落,听到广播喊话的众人,顿时一个个沮丧不已。
“什么?还要明天?”
“我买的是今天的票,怎么可能等到明天?”
“我老婆还等着我去接机呢,这让她住在外头我也不放心啊。”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
见大家都有抱怨,顾晨继续拿着扩音器喊话道:“请大家先回去,把抢修道路让出来,尽早修复桥梁,大家都能早点通过,与其在这里做无所谓的等待,还不如先回家,请大家积极配合。”
这一次,大家似乎也感觉很有道理。
毕竟桥塌了,这是事实,待在这里添堵有用吗?显然没有。
与其这样,还不如听警察的,先回家,等桥梁修好之后,大家再各走各路。
“回去吧。”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众人皆是叹息,无奈摇头走回车辆。
所有人都开始掏出手机,准备将现场情况告知亲朋。
现场道路很快变得通畅起来……
随后,顾晨又跟隧道工程处的工作人员一起配合,将道路封锁,在通道路口立起了警示牌,告知过往车辆前方桥塌的事实,让过往车辆原路返回。
一阵忙碌下来,已经是下午2点30分。
顾晨这才带着大家返回光明镇养老院。
此时此刻,义工协会的成员们,也都聚集于此,商讨对策。
原本大家的计划时间,是在养老院吃完午饭后,下午2点左右返回市区。
可现在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家分散在养老院各处角落,开始不断给家人打电话,告知光明镇情况。
顾晨和卢薇薇则被高院长带到厨房,吃着晚到的午餐。
而王警官,袁莎莎,还有周小玲,赵文静,周会长等人,也都一起凑到厨房。
或许是因为事发突然,大家都显得有些沮丧。
现在大家要考虑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老桥崩塌,义工协会的所有成员肯定是回不去了,至少今晚得住在光明镇。
因此高校长跑去镇上的旅馆问问情况。
可即便是这样,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旅馆此刻肯定是人满为患,大家都等着在这过夜,然后明天道路畅通,再各忙各事。
“害,真够倒霉的。”周小玲抬头看着大家,也是不由吐槽道:“原本前段时间已经够难的,现在又遇到这种事,你说我怎么就这么难呢?”
“别抱怨了,大家都一样。”周会长抽着香烟,也是无奈叹息道:“这做好事呢,可能不一定有好报。”
“噗!”听着周会长口吐芬芳,赵文静不由笑出声道:“我说周会长,你可别瞎逼逼了,赶紧想想办法吧,今晚,我们住哪?”
“等高校长回来看看再说。”周会长现在也没了主意,只能寄希望于高校长。
眼看这么多义工协会的会员都要困在这里,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排。
你总不可能让大家跟老人抢床铺吧?
大家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小步快跑的脚步声,高明校长将雨伞放下,气喘吁吁的走进来道:“旅馆我都问过了,能住的房间不多,我都已经预定下来了,可能可以住20多个人吧。”
“也不够啊,我们人这么多,20多个怎么住的下?”赵文静一听就感觉情况不妙,可能今晚不少人要开地铺了。
顾晨问高校长:“养老院还有空余床铺吗?”
“倒是有一间,以前是秦大爷和刘大爷住的地方,但这两人跟养老院其他人合不来,帮去外头住了,所以这个小房间也一直空着,但也只能住两个人啊?”
“再想想办法。”王警官说。
高明校长有些头疼,拍拍脑袋提议道:“我家倒是还能挪出几个位置,我妹妹高敏家也可以再挪挪,不过优先考虑女会员吧。”
“可这样还是缺床位啊。”周小玲是负责统筹协调会员工作的。
这样算算,还是有五六个人没有床位。
顾晨忽然行到了郊外的小平房,不由问高校长道:“那秦大爷那里好像还有空余的房间,也不知道他那里能不能住人?”
“秦大爷?”闻言顾晨说辞,高校长眉头微微一皱,也是善意提醒道:
“他那地方你住不舒服,再说了,除了他跟刘大爷住的房间勉强还可以,其他房间就跟杂物间一样,虽然有几张床,但是住起来肯定不舒服。”
“没关系,有的住就行,我们不跳,要不我们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全部住过去,你看成吗?”顾晨问。
高校长有些难为情,想着人家是客,让人家警察住在那破平房内,是不是太委屈人家了。
可眼看也没有多余的空床,大家的住宿问题总得解决吧,想想也就答应了:“那行吧,待会我到养老院仓库里找点凉席什么的,给你们送过去。”
“那地方幽静,但晚上蚊子也多,再给你们带点蚊香。”
“那我也跟大家一起住过去吧。”周小玲看着大家,似乎也乐意。
高校长默默点头:“行,那就委屈你们了。”
在养老院带上住宿物资,大家开车一起来到郊外的小院门口。
高校长下车后,笑孜孜的走进院子,对着屋内大喊道:“秦大爷,刘大爷,你们在吗?”
“不在我还能入土不成?”也就在高校长话音刚落之际,高瘦的秦大爷便推开房门,对着门外高校长问:“怎么了高校长,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
“嘿嘿,是这样的。”高校长走到秦大爷身边,开始跟秦大爷商量。
“你看,老桥断了,市里的义工协会成员,全部都被困在光明镇,我们虽然已经解决了大部分成员的住宿问题,可还是不够,所以,特地将这些警察同志安排住在你这里,你看……”
“你不早说。”见高校长还想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秦大爷立马走到排屋走廊处,随便踹开几间门:“这里面都可以住,待会儿打扫一下就能住人。”
“那……您是答应了?”高校长感觉很诧异,感觉平时这个古怪老头,今天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而秦大爷却是见怪不怪:“我早就想说来着,如果顾警官愿意住一晚上,可以安排到我房间。”
“可没想到,老天爷似乎是读懂了我的意思,老桥断了,这似乎就是天意。”
“什么天意啊?赶紧帮忙收拾房间。”驼背刘大爷听见外头有动静,刚睡醒的他,也是揉着右眼走出来道。
高校长喜出望外:“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看了眼顾晨和大家,高校长又道:“今天就委屈各位先住在这里,等老桥修复,大家就可以顺利回去了。”
“有劳高校长。”
“不客气。”
几人在屋檐下简单的调侃几句后,高校长如释重负的叹息一声,这才开车离开排屋。
见顾晨注定要住在这里,秦大爷笑眯眯道:“顾警官,我就说吧,你今晚肯定住这,要不跟我晚上玩斗地主?下象棋也行啊。”
“没问题。”这些顾晨都会,可以满足秦大爷的快乐源泉。
于是大家开始收拾房间,准备今晚的住宿。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5点。
就当大家坐在院子里畅聊着日常时,顾晨发现排屋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
眼尖的顾晨指着远处大树道:“那边那个是不是张牧?”
“张牧?”卢薇薇闻言,也赶紧顺着顾晨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张牧越走越近,似乎就是直接奔着平房来的。
周小玲见状,也是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完了完了,这个牛皮癣看来是甩不掉了,他怎么还没走啊?”
“可能……今晚走不成了。”袁莎莎瞥瞥周小玲,善意的提醒。
大家吃着手里的西瓜,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背着行李包的张牧,轻轻推开院子大门,直接走到了周小玲面前。
周小玲颇为尴尬,想躲,却又只能面对。
在一番心里纠结后,周小玲瞪着张牧道:“张牧,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让你早点回去吗?”
“我是想回去啊,可是……”扭头看了眼远方,张牧也是笑笑说道:“可是这桥断了,我回不去了,今晚只能留在光明镇。”
“那你留下就留下,你跑来这里做什么?”周小玲不太想跟张牧说话,眼神一直歪到一边。
张牧委屈巴巴,道:“我现在无家可归,之前开房的旅馆,现在也已经没了床位。”
“所以呢?”周小玲扭头问他。
“所以……”看了眼秦大爷和刘大爷,张牧一脸委屈问:“所以,今晚能不能让我暂时住在这里?毕竟我在这里也没熟人,唯一能认识的人只有你,周小玲。”
“我跟你又不熟,你还是想想办法吧。”周小玲似乎因为张牧的关系,变得很绝情。
这在顾晨看来,与她义工协会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有些不太符。
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张牧对她来说,的确是个不安分的麻烦。
但考虑道目前老桥崩塌,道中中断,张牧又被困在光明镇无处可去,顾晨还是提醒道:“要不……让他住下来吧?”
“可是……”见顾晨替张牧说话,先前有些态度坚决的周小玲,还是心软的问秦大爷:“可是这得问问房子的主人。”
“没问题,没地方住可以住我这,房间是有的。”秦大爷答应的很爽快。
这房子很多年都没这么热闹过。
今天因为一场老桥的塌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唉,谢谢大爷。”得到主人允许,张牧顿时咧嘴一笑。
但是考虑到张牧与周小玲的微妙关系,王警官还是善意的提议道:“住在这里可以,但是不能骚扰周小玲,这点做不到你就另找住处吧。”
“行,我知道,谢谢你警察同志。”张牧给王警官深深的鞠上一躬。
然而顾晨从他的侧脸发现,张牧似乎在笑?而且那笑容,似乎看着有些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