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凶?你说我是帮凶?”尤金被顾晨的话给惊住了,整个人也是愣了一下。
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警察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很明显这件事跟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我很欣赏你的办案能力,但是也请你记住,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便污蔑一个美利坚公民的清白。”
尤金说完之后,直接翘起了二郎腿。
顾晨笑了笑说道:“尤金先生,你很清楚盖勒和丽莎之间的关系,你们既然是搭档,彼此之间应该非常了解。”
“但是我相信,你跟盖勒之间应该不存在过激矛盾,因为你俩之前刁难清吧服务员的样子,倒像是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但是丽萨就不一样,她似乎一直在保护你,你俩在清吧相互怀疑的那段戏码,说实在,演技还算及格,骗骗普通人还算可以的,但是要欺骗我们刑侦组警察,很抱歉,你们需要再找一个老师学一学演技。”
“你……”尤金也是很意外,没想到顾晨的眼睛竟然如此犀利,不由问道:“你的依据是什么?”
“因为,就在几天前,也就是清吧门口贴出停电通知的时候,你曾经来过这里,而且向店员询问过情况,对吗?”
也是被顾晨忽然一问,尤金整个人脸色发青,弱弱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监控。”卢薇薇终于也解决完了自己的牛肉面,沾了沾嘴角说道:“顾师弟打电话给清吧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寻找这几日,有关于你和丽莎进出清吧的录像。”
“很幸运,就在我们买夜宵的时候,那边的肖经理打来电话,说已经找到了录像,并把录像发送给我们。”
“但是很奇怪,我们只在停电通知贴出的当天,发现你驻足在店门口,久久思考,随后你还专门询问了周围工作的保安。”
“而且我们也得到了确认,就在那天,负责安排停车的保安告诉我们,确实有个外国人,向他仔细询问过停电的事宜。”
“而且保安大叔当时告诉你,这边停电一向挺准时,之后你就离开了,这说明什么?”
也是见卢薇薇的灵魂拷问直击心扉,尤金一下子慌了。
“这说明你早就知道停电的事情。”顾晨也是直接接话道:“你知道今晚要停电,你还带着盖勒和丽萨来这家清吧,我想这并不是偶然,因为你在几天前,就已经非常清楚,丽萨可以利用停电的时刻给盖勒下毒。”
“而今天的案子也充分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测,没错,从始至终,你都知道今晚要发生的事情。”
“你们早有预谋,知道今晚要停电,所以便准备了毒药,在停电的瞬间,将这种烈性液体毒药放进盖勒的酒杯里。”
“然而盖勒却并不知情,喝了杯中的毒酒,最终才导致中毒身亡,我说的没错吧?”
被顾晨问了哑口无言,尤金此刻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的确没想到,面前的年轻警察,竟然会去调查几天前的监控视屏,并且在监控视屏中发现了自己的猫腻。
顾晨也是非常清楚尤金此刻的想法,毕竟审讯的案子多了,猜测被审讯人的心思,那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顾晨笑了笑说道:“从今天案发来看,策划这场毒杀盖勒的行动,绝不是随机,而是蓄谋已久。”
“而今晚的停电,恰恰是一个绝佳的时机,而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或许盖勒和丽莎并不知情,但是丽萨却直接参与了这次行动,这说明她早就跟你商量好,帮你完成今晚的毒杀。”
喝上一口热水,顾晨又问:“我不明白你跟这个盖勒之间,到底有多大仇恨,就在今晚,你们还一起调侃过服务员。”
“如果有深仇大恨,我想你们根本连坐下来一起喝酒的机会都不会有,可你们确实那样做了。”
“这说明从始至终,盖勒是完全好不知情的,而你跟丽萨越早已蓄谋已久,为什么,我想知道为什么?”
也是被顾晨抱根问底,将自己之前的小心思,一点一点的挖掘出来。
尤金非常清楚,顾晨掌握了自己参与这次行动的证据。
此刻要想再狡辩,似乎根本不可能。
“呵呵。”尤金也是苦笑一声,有些沮丧的说道:“我整晚都在演戏,没想到还是别你识破了,顾警官,看来你的确不简单。”
“说吧,为了丽萨也为了你,如果你是主谋,丽萨是从犯,那她没必要替你去背这口锅。”
顾晨直接转了转笔,等待尤金的回复。
尤金也是长叹一声,弱弱的问道:“我饿了,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碗你们那种牛肉面?”
“可以。”王警官点点头,随后掏出了手机,给食堂的康师傅打去一个电话。
夜晚的芙蓉分局食堂,康师傅一向会看电视很晚,也经常会跟值夜班的警员拉家常。
因此只要有需要,康师傅随时都乐意为警察服务。
“那就谢谢你了老康,待会儿我会过来拿,嗯嗯,好的谢谢。”挂断康师傅的电话,王警官笑道:“你们要求可以满足了,说吧。”
尤金低着头,静静的呆了几秒后,这才说道:“我跟盖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们的关系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组队街拍的提议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顾晨也是一愣,随后用笔记录在案。
“那丽莎跟盖勒是什么关系?”卢薇薇也是好奇道。
“丽萨是我的女友。”尤金愁眉苦脸的看着卢薇薇,道:“但是盖勒却一直喜欢她,从小到大,这个家伙就一直在抢我的东西。”
“我所有的玩具,所有交往的女孩子,所有的朋友,他都要来插足。”
“因为盖勒是跟着他妈妈嫁给我爸的,所以在家中,我一直没地位,经常受欺负,后妈对我也不好,不管我跟盖勒如何相处,只要盖勒哭诉,后妈一定会把赶出家门,不给我吃东西。”
“我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我发誓我要快点长大,我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家,于是我高中毕业就去学摄影,我想快点独立出去。”
“那盖勒呢?”顾晨问。
“盖勒读了州立大学,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野鸡大学,非常的垃圾,处了校篮球队有些名气外,几乎是毫无建树。”
“但是盖勒人长得帅,形象好,因此也交往过不少女朋友,可是这个时候,他又把目标盯上了我的女友丽莎。”
“天呐,我就说你们美利坚人关系挺乱的,还真是一点没错啊?”卢薇薇这才感受到顾晨之前用uncle和auntie反击的精髓了。
“我早就知道。”尤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早就知道,这家伙要跟我和丽莎组成搭档,一起街拍的真正目的,他就是想抢走丽萨。”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干的,我太了解他了,所以当我知道有一天,他背着我跟丽萨好上之后,我就决定除掉他。”
“那丽萨就没意见?”卢薇薇问。
“丽萨根本就不喜欢他。”尤金也是双手抱头,沮丧不已道:“那天她只是喝多了,误以为是我,所以在知道真相后,丽萨哭着求我原谅。”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决定除掉盖勒,然后带着丽萨一起移民。”
“所以你是怎么说服丽萨,让丽萨跟你一起毒害盖勒的?”顾晨书写完之前的笔录后,抬头又问。
尤金叹息一声道:“我通过熟人,给盖勒买了一份商业保险,受益人是我,如果盖勒意外死亡,那么我跟丽莎将获得巨额保险金,这些钱足够我跟丽萨周游列国。”
“所以丽萨就答应了?”顾晨问。
“没错,她答应了。”尤金说。
卢薇薇摇了摇头:“所以,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你尤金在策划,在演戏,难怪丽萨如此袒护你,看来你还真是个人渣。”
“哈哈。”尤金忽然冷笑了两声,道:“女警官,我就是个人渣,但是再人渣也没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人渣。”
“从小到大,我都是活在他的阴影下成长,我爸是个酒鬼,除了喜欢喝酒,他根本不管我,我妈就是被他家暴走的。”
“还有我后妈,她几乎就是拿我当家中的出气筒,虐待我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还有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到大就喜欢跟我抢东西,他不管做任何事情,永远要高我一筹,不管在任何方面都一样。”
想到这里,尤金越来越激动,直接锤着木椅,躬身向前道:“试问你们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你们可以容忍吗?”
“我试图离开过这个家,但是我失败了,不管我怎样逃避,似乎都无法摆脱,就那盖勒来说,他似乎就把我当做了愚弄的工具。”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跟丽萨的事情,他错了,他彻底错了,做错事就的付出代价,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得死,必须死,肯定要死。”
尤金的眼神异常可怕。
如果说刚才的他很安静,那现在就像头雄狮,似乎要将自己内心的怒火全部释放出来。
“笃笃笃!”
也就在尤金怒火中烧时,审讯室大门响起三连敲。
顾晨直接站起身,打开房门。
康师傅提着两碗打包好的牛肉面,送到顾晨手里说:“你们要的牛肉面,我给你们送来了。”
“不是说做好打个电话,我们自己去拿吗?”顾晨问。
康师傅笑着摆摆手:“你们都是大忙人,要审案子,哪里用的着你们跑来跑去的,再说了,我也没啥事,也没多远,就给你们送来了。”
“那谢谢康师傅了,就记在我们三组的账上吧。”
“行,你们忙,我走了。”
跟顾晨调侃一番后,康师傅吹着小调离开了。
本来已经很愤怒的尤金,想要在三号审讯室里发泄自己的怒火,可康师傅的牛肉面却把这一切气氛都给打破了。
“你要的牛肉面。”顾晨将其中一份放在尤金的面前。
“那……那另一份呢?”尤金问道:“另一份也是给我的吗?”
“想的美。”卢薇薇直接怼道:“另一份是给丽萨的,你一个人别想吃独食。”
也是被芙蓉分局的警察有些暖到了,刚才还怒火中烧,刚才还沉溺在仇恨中无法自拔的尤金,此刻瞬间由一只发怒的老fu,变成一只温顺的猫咪。
吃着康师傅的牛肉面,尤金忽然泪牛满面。
“啧啧,太好吃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中国的警察,真的跟我们美利坚不一样啊,原来电视上污蔑你们的脱口秀都是假的,美利坚那帮政.客才是最大的骗子。”
也是被中国的警察暖心到了,尤金此刻再也忍不住,直接泪奔道:“我们每天都在编织谎言,把刻意摸黑你们国家的素材发给美利坚公司,以满足这帮满嘴瞎话的政.客胡说八道,让他们尽情的骗取选票。”
擦了擦眼泪,尤金怒喝道:“去特么的政治正确,去特么的美利坚大骗子,自由美利坚,枪战每一天,老子特么早就不想再干了……”
尤金吃一口面,就要骂上两句,听得王警官热血沸腾的。
王警官赶紧碰了碰卢薇薇胳膊:“卢薇薇。”
“别吵,录着呢。”卢薇薇指着边上的摄影机。
边吃边骂,直到尤金将面吃完,顾晨也已经将他的供词整理完毕,起身来到他面前,道:“中文应该认识吧?看不懂我这还有一份英文的,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
尤金赶紧看了看顾晨的笔录,一番仔细检查后,尤金拿起来那支笔。
可此刻,书写笔在尤金的手上,仿佛千钧重。
尤金手抖的厉害。
他抬头看了看顾晨,道:“我认罪,可是丽萨那边,能不能?”
“我们依法办事。”顾晨淡淡道。
“我明白了。”尤金也知道中国法律,因此在犹豫片刻后,拿起笔将名字签上。
……
……
另一边的一号审讯室里,冷的有些瑟瑟发抖的丽萨,被晾在这里许久,也不见警察来问话,因此也感觉有些不知所措,眼神不时的望向四周。
可当听见审讯室大门被扭动的时候,她又立马表现出刚才的高冷样子。
“我们来完了。”卢薇薇提着手里的牛肉面,直接走到丽萨面前:“呐,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丽莎有些好奇,她看了看卢薇薇,又看了看身后的顾晨和王警官,有些疑虑道:“你们什么意思?”
“这是尤金让我们给你送来的。”顾晨也是走到她面前。
“尤金……让你们送的?”丽莎黛眉微蹙,有些将信将疑。
“尤金已经全部交代了。”此刻王警官将顾晨整理好的笔录本,拿到丽萨面前道:“这是他的签字确认书,如果没有问题,你也在这里签个名字吧?”
“你们是不是刑讯逼供了?”丽萨顿时脸色发青,指着三人怒喝道:“早就听说你们中国的警察最喜欢这套了,你们是不是打他了?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把他绑在柱子上,然后用烧红的铁去烫他的肉?是不是?”
听着丽萨的满嘴胡说八道,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话说这大清都亡了,你这都从哪里看到的?还是说……你从那些美利坚政.客的嘴里听说的?”
王警官也是干咳两声,道:“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就像有些人永远是带着有色眼镜来看人,唯我独尊,感觉自己是人类的灯塔,其它国家都生活的水生火热之中似的。”
“我要告诉你丽萨,我们是法治国家,我们依法办案,司法公正,不是你们随便一个脑残议员提个垃圾法案就能随便通过的国度。”
“没错。”顾晨也接话道:“尤金是自己承认的,因为我们掌握了他策划这起毒杀案的证据。”
“他在几天前其实就知道,这家清吧今晚要停电,所以才和你密谋,将毫不知情的盖勒带到这里,以完成你们所谓的计划……”
顾晨也是将尤金与丽萨密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丽萨此刻都快奔溃了,直接捂脸哭泣道:“尤金这个傻瓜,一碗牛肉面就把自己给卖了,值得吗?”
“他是为了你。”顾晨说。
“为了我?”丽萨带着两行热泪看着顾晨。
顾晨道:“咱们是依法办案,事实如何就是如何,就算你想给他尤金背锅,我们也要讲证据,如果你有同谋,我们同样不会姑息。”
丽萨一听,此刻哭得更加伤心了,她没想到,警方竟然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主谋,而且还看清了两人在现场演戏的全部。
仿佛之前所努力的一切,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全部破碎了。
丽萨流着泪,在笔录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两人交由值班警员处理善后,王警官却一直舍不得走。
走到门口的卢薇薇很好奇,忙问王警官:“老王,不走吗?”
“不是。”王警官看了看一号审讯室里还没动过的牛肉面,抿了抿嘴有些可惜道:“丽萨不吃太浪费了,我觉得我应该发扬一下我们的优良传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