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也都感受到女真人的慌乱。
用身体隔开鞑子与徐世杨的守门官兵讶然的看着鞑子,半天后他们意识到什么,不断转头看向徐世杨,不论良贱,投向他的目光中满是好奇、钦佩以及羡慕的情绪。
直到最后一个慌乱的鞑子在眼前消失,两个陷阵兵才矮下身子,让徐世杨从他们肩膀上跳下来。
落地之后,徐世杨背对着蒲鲁浑,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当鞑子很威风吧?想不想再投过去?”
前女真谋克愣了一下,瞬间冷汗直流。
他赶紧跪下,对徐世杨小声说道:“奴才虽是个没文化的鞑子,却也明白一个道理若是想要活的长久,就得给最强的主子做奴才。”
“奴才认为主子您就是最强的!”
徐世杨点点头,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略有些无聊的等着金国使者后面,另外一批一百多金枪班骑兵过去。
他们同样感受到了前面鞑子进城时的情绪,以至于这批大周的禁卫军士兵显得昂扬了不少。
他们尽量挺直着腰板,列队进入自家的都城,甚至还有几个明显年轻一点的,在马上朝徐世杨做了个拱手的姿势。
徐世杨一手掐腰,右手半抬,微微向金枪班士兵挥手,若是再喊几句口号,那就跟后世领导阅兵更像了。
金枪班也进城后,徐世杨也不转身回头看,直接酷酷的对自己的手下们吩咐:
“进城。”
然后当先向着前面守门官兵组成的人墙前进。
犹如神明劈开大海,几百个大周官兵随着徐世杨的步伐向两边分开,给他让出一个象征敬畏的空间。
“好汉!”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徐世杨背后某座精致的二层小楼上响起。
听起来像是某个勇敢的小男孩在向凯旋的英雄欢呼。
“好汉!”
“好汉!”
“好汉!”
随后,城门两边的民居、店铺和巷道中,涌出无数临安百姓,一起对着徐世杨伟岸的背影大声叫好。
原本被鞑子搅合的压抑气氛,瞬间扫荡一空,所有人都兴奋地欢庆胜利。
“好汉!”
“好汉!”
“好汉!”
就在这如雷般的欢呼声中,徐世杨正式踏入大周临安府。
……
进了城门,一直来到都亭驿,术虎高琪才算从饿虎的注视下脱出身来。
这个大金皇帝侍卫出身的女真勇士问身边的副使道:
“刚才那人是谁?”
“不认识。”
副使完颜禧的情况比术虎高琪更加不堪,他甚至感到背后一片发凉,大概刚才出了不少冷汗吧?
完颜禧心有余悸的摇头道:
“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南朝也有勇士啊。”术虎高琪叹道。
“那又怎么样!”自觉刚才丢了面子的完颜禧恶狠狠的说道:“只要南朝皇帝是个懦夫就行了!”
“今次一定要好好威逼他一番,以卸我心头之恨!”
……
“简直荒谬!!!”
临安城、文府。
被世人尊称为文相公的老头儿没有一点士人风淡云轻的模样,在自家大厅中暴跳如雷。
“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文相公手里紧攥着一卷黄绢,在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几位同属主战派的好友面前大喝道:
“圣上向鞑子称臣!还得接受鞑子的册封!”
“岁币增加到银绢各30万!还得给鞑子一百万贯犒军钱!”
“这些倒也罢了,毕竟是去年已经签下的和约,可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握着黄绢的手臂在众人面前微微颤抖着,显示手臂的主人此刻内心的愤怒。
大厅内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回话。
女真使节递交的国书上,除了要求在天下人面前册封大周皇帝以及催促大周尽快把今年的岁币和去年的犒军钱北运等去年谈妥的条件以外,又提出了一些额外的要求。
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要求大周和亲,送一公主北上嫁与大金皇帝的孙辈。
当然,若只是牺牲以皇室公主的幸福,主战派们也不会如此愤怒,毕竟宗亲都算受国恩深厚,此时做出些付出倒也不算什么。
但是,和亲从来不是送出去一两个女人就能完事的。
特别是女真人还提出了具体要求,比如:
金一千两,银绢各五万,钱三十万贯,侍女仆从各三百人,各类工匠、手艺人三千,僧侣道人八百。
以上必须全部作为嫁妆,伴随和亲的公主北上归金。
这绝对是一次令人难以忍受的狮子大开口!
财帛倒也罢了,侍女仆从、僧侣道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可那工匠手艺人,若是给了鞑子,岂不成了资敌?
好吧好吧,本来给他们钱也是资敌,可好歹大周还能通过商贾赚回来。
工匠若是给了鞑子,大周还能剩下什么?若是女真人也做到甲坚兵利,结合他们强大的骑兵以及野蛮的性子,大周还能拿什么阻挡?
再说,四千多人被迫北迁,他们的家人要不要跟过去?这岂不成了自己把上万人口送给女真为奴?
甚至工匠们若是为了不被选中北迁,肯定要大肆贿赂下级官吏,以那些官吏的德行……,呵呵,不用鞑子打过来,大周自己就要先动荡几年!
“为大周计,此等条件万万不可答应!”
文相公斩钉截铁的说:
“沐浴,更衣!我要面圣,老夫要当面向圣人陈述利害!”
“父亲!”
文相公的长子,目前担任翰林学士的文仲无法继续安坐下去,只得站起来拦住自己的父亲:
“您现在已经致仕,以何理由面圣?”
文相公气的吹胡子瞪眼,像头公牛一样哼呲哼呲半天,却也无话可说。
儿子这点说得对,他已经致仕了,虽说总想着复出,可毕竟还没成功,一界白身如何能够随便面圣?
大厅里,所有主战派官员都低着头,一脸悲愤。
这次若是满足鞑子提的要求,大周就彻底失去北伐中原的机会了。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连偏安江南都做不到。
“父亲。”
文仲双手正理一下自己的衣冠,缓缓的说道:
“您是大周的脊梁,现在不可违逆圣意,以期将来复起,重整河山。”
“我是翰林学士,面圣痛陈利害这种事,还是交给孩儿来做吧。”
在目前这种主战派几乎全部下野的状态下,文仲已经是主战派中官职最高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