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在黑板上默写的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哼,倒是符合她匡乱反正的社会理想。
我被规定默写的则是《爱莲说》里的句子,我发挥超常,居然在“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后面补上了“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
正在志得意满之时,突然卡壳,忘了“噫!菊之爱”后面是什么。
张老头在给我俩下达默写任务之后,就背着手溜达到了教室中后部,此时正在给小灵通解释一个文学方面的问题,注意力没放在黑板这边。
我趁机对捏着粉笔,认真在黑板上书写的班长问道:
“喂,菊之爱后面是什么来着?”
班长瞟了我一眼没搭理我,看样子是不愿意帮助我公然作弊。
哼,小气鬼!区区的菊之爱,你不帮忙我难道不会找别人吗?
我立即看到了距离讲台桌最近的宫彩彩。
正在默读课文的宫彩彩发现我在盯着她,专注的目光似乎要从她的身体里攫出来什么似的,立即吓得上牙打下牙,低下头做掩耳盗铃状,好像她不看我,我就不会看她了。
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喂!学委,菊之爱后面是啥?”
虽然身为学习委员更不应该帮助同学作弊,但是宫彩彩实在是太害怕我,只好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菊、菊之爱,陶后鲜有闻……”
“那个淘?淘宝的淘吗?”
“对,是淘宝的淘……不,不对,是陶渊明的陶!”宫彩彩明显已经语无伦次了。
“你不准告诉他!”班长打断了宫彩彩的话,“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干嘛非作弊不可!”
宫彩彩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到课本后面去了。
我对于班长坏我的好事很是生气。
我被“菊之爱”这仨字困扰了这么半天,你不帮我解决也就罢了,别人帮忙你还不愿意吗?
于是我恶作剧地在“菊之爱”后面写了“舒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教室里的同学禁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班长注意到我胡写的内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是她反而把腰板挺得更直,不做丝毫妥协。
“等一会张老师转回身来,你就该自食其果了。”
诶?班长你好有骨气啊!把你的名字这么放在黑板上羞耻play,你都能泰然处之,看来想让你妥协必须得写点更羞耻的东西啊!
于是我拿起黑板擦,三下两下,把属于我的这半边黑板擦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自己给自己出了一道填空题:
( ),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其实我本来想写成:“( ),给我生个孩子吧!”但是对于班长这么正经的人来说,过犹不及,写得那么露骨只能让她认为我是流氓,青青涩涩的感觉反而能对她造成更大杀伤力。
由于我用身体挡住了关键字,下面的同学并不知道我到底写了什么,但是班长就全看清楚了。
她就好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一桶红sè油漆似的,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朵根,简直成了只被煮熟的螃蟹了。
我气定神闲地斜睨着她,把粉笔举在空中,坏笑着准备把括号内的名字给补全。
还记得班长用角尺丢我,险些造成讲台凶杀案的那一次,她事后后悔得想辞职,再加上语文老师在教室里,所以不可能重来一次了。
更何况她冲过来强行擦到这些字的话,我只要侧身一让,同学们马上就会知道我写的是什么,说不定我兵贵神速还能把括号内的名字写上一半,留给大家美妙的遐想空间。
所以她又羞又气地捏着校服裙的裙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假装出费力思考的样子,小声自言自语道:
“哎呀,真难办啊,咱们班那么多女生,到底填谁好呢?”
说着我向动作僵硬的班长望了一眼,那样子好像刚刚发现她站在旁边似的。
“决定了!就写她吧!”
我豪气干云地在括号内写了一个小小的“人”字,正是“舒”字开头的笔画,并且做好一写完就侧身让开的准备姿势,打算让全班同学都看见我写在黑板上的热情表白。
你说小芹也会看见?那正好,不然花心大萝卜计划岂不是天天在嘴上说,就像朝鲜人民军天天说要毁灭美国,结果从没有执行过吗?
我见班长还在犹豫,干脆就把“舒”字左半边的“舍”给写完了,就在我还要继续下笔时,班长撑不住了,她满面羞惭地说道:
“‘陶后鲜有闻’后面是‘莲之爱,同予者何人’——你快把那些玩笑话给我擦掉!”
哼,这还差不多。铁血孤狼VS正义魔人,我又拿到了一分。
在和小芹斗智斗勇的这段rì子里,我摸到了一个窍门,那就是只要你坚持不要脸,比你脸皮薄的对手总会因为过度羞耻而败下阵来的。
本以为下课后,班长会因为这件事过来批评教育我的,但是她整个上午都没有再跟我说话,倒是午饭时间过后我收到了她的一条短信:
——以后不准再开这种玩笑了!
对不起,那可不行,你羞红的面孔很值得一观呐!对我来说比长城金字塔这些九大奇迹还让人激动!,我凭什么要放弃观赏这种有趣景致的权利呢?
下午用手机经营了一会网店,看着店面上那些滞销的**道具,我觉得是应该让班长的弟弟派上用场了。
我在cāo场上的花坛边找到舒哲的时候,他正在和某人打电话,我突然出现在后面吓了他一大跳。
舒哲飞速挂了电话并且把手机往身后藏,讪讪地问道:
“叶麟哥你这么有闲啊?”
这臭小子不是又在和偷狗集团联系吧?不过他作恶也只能到今天为止了,我非得赐予他正义的惩罚不可!
我不容商量地命令道:“今天放学后你到我家去一趟!跟你姐姐说你是去给同学过生rì去了,知不知道?”
舒哲面有难sè:“过生rì这个借口我这个月用了三次了……”
我把眼一瞪:“能为了你女朋友说谎,就不能为了罩着你的大哥说谎吗?下次再有人欺负你的话……”
舒哲赶忙点头,“叶麟哥我错了!我一会就跟姐姐请假去!不过,让我去你家是要做什么啊?”
“哼,小子,先别问我,你说,你是不是又和那些坏人联系了?”
“哪、哪有啊!”舒哲不自在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显出十分心虚的样子,“我只是在打听游乐园的半价门票哪里能买到而已!没有额外收入,姐姐给我的那些零花钱就要省着点花嘛!”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啊?不过你的女朋友小丽费钱倒是真的。既然如此,就让我提供给你一个既不违法、也不用不花太大力气就能赚钱的工作吧!我还真是好心呐!
于是我对舒哲做出非常友善的面孔:“你不是总觉得钱不够花吗?今天晚上我给你安排点活儿,工资照付还管饭,如何?”
舒哲把嘴撇的都能挂油瓶了,“搬箱子我可不干!叶麟哥你找别人吧!”
诶?你还真懒啊!年纪轻轻也没有先天xìng心脏病,却半点体力活也不想干吗?
不过直接猜测我是找他帮箱子,应该是像大多数同学一样,听闻我家是开网店的,但是对于我家究竟卖什么东西不清不楚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拐骗小萝莉去家里吃棒棒糖的怪蜀黍。
“嗯哼,哪个不开眼的会去找你搬箱子啊?我是想让你帮忙拍几张商品照片,给我们网店当一回‘手模’啊!”
手模绳模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用绳子把手绑起来不就是绳模了吗?就让他傻傻分不清楚吧。
舒哲眨着他无知的眼睛,“手模?什么是手模?”
我伸出左胳膊,亮出腕子上的手表给他看。
“看到了没有?我们家的网店么,其实是卖表的!店名很新cháo,就叫……就叫‘我去年买了个表’!手表这种东西,当然是让人戴在手上,拍出照片来才有效果,但是其中一些儿童表和女士表,我的腕子太粗,皮肤也不够白,拍出来不好看,所以……”
舒哲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叶麟哥,你是说我戴几只手表,随便让你拍几张照片,你就给我报酬?”
“是啊!”我口若悬河地直喷唾沫星子,“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都能遇上的!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找青梅竹马的小芹去了啊!”
一听说大好机会将要落入别人之手,舒哲急了起来:
“我去!这种好事我干嘛不答应!手模是不是只用拍手部的照片?我拍照时是不是只用坐着就可以,不用站着吧?”
诶?你娇气到一定境界了啊!放心,到时候说不定你四肢都不用着地,我会用驷马吊绑法把你吊在天花板上的!
舒哲最后又和我对于晚餐标准和具体薪酬做了一番讨价还价,在我答应订必胜客的披萨和给他每10张照片200元的高价后,他高高兴兴地表示放学后会跟我一起走。
哼,你自以为占了便宜的表情只能趁现在了!200元对手模来说当然算高价,但是对于绳模来说,简直是丧尽天良的低标准啊!一旦到了我家锁上大门,你发现上当也来不及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当然,为了班长那边不会看出马脚,我不会让你喊破喉咙伤害嗓子的!我会用塞口球把你的嘴堵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