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我男朋友。”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班长着急否认的,却是庄妮说我是她男朋友的事。
“随便吧。”被我压在床上不能移动的庄妮,冷冷说道,“总之叶麟现在还趴在我身上不肯起來,他想干什么一目了然,班长你可以看着不管吗。”
“彩彩,你去厨房把火关了。”
班长首先把浑身发抖的宫彩彩支走了。
自从撞见我和班长第一次接吻以后,宫彩彩就一直固执地认为,我和班长是恋人关系,以至于后來看见我和小芹有亲密行为,就觉得我对不起班长。
此时我姿势龌龊地趴在庄妮身上,而且被班长看见了居然还不起來(犯了心脏病),宫彩彩受到的打击估计比班长还大,觉得班长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床上,被男朋友无情地背叛了。
“班长好可怜,遇到了这种事情还要假作坚强,呜呜呜~~~~”
大概是怀着这样的心声,宫彩彩去厨房以后就再也沒回來,不知把自己放逐到哪个角落里去了,毕竟她觉得在这件事里面,自己是无关人士,沒必要留下來让班长难堪。
宫彩彩离开以后,班长把门关好,面沉似水地问庄妮:“你的脸怎么了。”
经班长提醒,庄妮仿佛才记起自己红肿起來的右脸,轻笑着回答:“是叶麟打的,他说我不乖乖就范的话,还要掐死我。”
“咳、咳、”
接着半真半假地咳嗽了两声,然后仰起脖子,让班长看自己脖子上留下的红手印。
有了这么多证据,班长不能不用质疑的目光看向我,但此时的我无法出言辩驳,我还在努力压伏自己的心率过速。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太愚蠢了,庄妮的yīn谋肯定要得逞了,班长一定会愤怒地把我赶出家门。
然而我趴在庄妮身上,完全不做解释,并且肌肉僵直,额角渗出冷汗,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痛苦之sè。
除了庄妮那声“叶麟要强`jiān我”的控诉,班长也注意到了其他不合理的地方。
她解下自己的围裙,叠成四方形在旁边的书桌上放好,利用这个动作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走到我和庄妮的侧面,看着我趴在庄妮胸口上,微微颤抖的样子。
“叶麟。”她试着轻声呼唤我,我沒能开口回应,只是用眼神传递出了一些痛苦的神sè。
班长语调里的温柔,引起了庄妮的强烈嫉妒。
“班长,你要包庇叶麟吗,他现在趴在我的胸口上欸。”
班长皱了一下眉头,觉得我的姿势确实不像话,只好从后面环住我的肩膀,用尽全力,把我从庄妮身上拉了起來。
由于用力过猛,班长和我一起坐在了床上,沒有多余的力气來支撑身体的我,很沒出息地拿班长当了人肉椅背。
似乎意识到我不是故意的,班长容忍了我的行为,扶住我肩膀的动作,还透出一股爱怜之意。
不用再负担我的重量,庄妮得以起身,半躺半坐在我和班长的对面。
对于班长沒有如她所想象的,立即把我赶出家门,反倒开始照顾我,恰似我才是受害者一样,庄妮又惊又怒。
“班长,被打肿脸的是我,差点被掐死的是我,你怎么能……”
“我为什么不能。”班长语气不善地反问。
庄妮狭长的眼睛不由得瞪大,因为右脸已经肿高,两只眼睛不能算完全对称,颇有一点滑稽的感觉。
“你……班长你居然包庇叶麟到这种程度,我差点被这家伙强`jiān,你居然不安慰我,反倒站在他那一边。”
“叶麟或许算不上正人君子。”班长沉声道,“但是我不相信他会那么愚蠢,那么胆大妄为,在我家里公然侵犯一个女同学。”
“可我的脸被打肿了啊。”庄妮让班长注意到自己的外伤,“还有我的脖子,这总不能是我自己做出來的吧。”
“叶麟之前从來沒有打女人的记录。”班长的声调更冷,“往小芹的头上浇可乐,是他最恶劣的一回了。”
稍稍停顿,又补充道:“就算是被持有凶器的小太妹攻击,他也只是以躲闪为主,尽量不给对方造成实质xìng伤害。”
班长指的应该是,玫瑰三杰因为“班长抢了她们老大的男朋友”,而找上门來的那一次,在对付她们的时候,我的确只是运用yīn阳散手,借力打力,沒有硬碰硬地朝她们身上拳脚伺候。
“这回不一样。”庄妮强调,“叶麟是想强`jiān我,班长你怎么能信任他,男人就是这种东西,你稍微对他们加以信任,他们就敢在你眼皮底下肆意妄为……”
“你出去。”班长打断庄妮,冷冷地说了一句。
庄妮脸上的惊讶无法用语言形容。
“什么,班长你讲不讲道理,在你的卧室里,险些遭到侵犯的人是我,你居然……”
班长陡然间把一双鹰眼瞪大到极致,怒意爆棚地吼道:“我让你出去,。”
话音落下许久,因震怒而飘洒的长发才得以平息。
“啪嚓”
躲在屋外的宫彩彩,仿佛是被班长的这声怒吼吓到,打碎了什么东西。
庄妮也明白班长动了真怒,尽管恨得咬牙,也只好捂着自己肿痛的腮帮子,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门。
但是出去后却不关门,站在门外不远,回身看着屋内的我和班长,好像要监视我们似的。
班长尽量轻手轻脚地想让我躺在床上休息,我觉得被这么照顾很沒面子,倔强地不肯躺下,并且勉强靠自己的力量在床上坐稳了。
见到我貌似可以自己坐住,班长缓慢起身,走到房门旁边,以命令的口吻对门外的庄妮说:“你让彩彩给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势,她知道我家医药箱放在什么地方。”
庄妮还沒有答应,班长又黑下脸來:“不准你留在这里窃听,否则我直接把你赶出我家。”
见班长的语调不容商量,庄妮只好讪讪地去找宫彩彩了,大概刚才那声“啪嚓”也让她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拿來的那套茶具遭到了不幸。
监视着庄妮走远之后,班长静静地关好门,然后对我转过身來。
她转过身來就哭了,两行清泪顺着白玉般的脸颊直流下來。
“你怎么了。”班长在我身旁坐下,拉住我的一只手,万分关切地问,“你心脏不舒服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心脏……”
班长脸上的悲戚和担心让我非常感动,但这并不能解开我的疑惑。
“你刚才……”班长哽咽着把声音压低,“你刚才嘴唇都变成紫sè了,我见过上年纪的长辈,因为心脏供血出问題,变成那样子……”
她说着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
“我常备着这种药物,你要不要吃一些。”
眼角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舒莎,想要拧开救心丸的瓶盖,但是因为有一只手和我握在一起,而暂时沒办法做到。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需要吃救心丸,现在我的心率过速已经有所减缓,刚才我能说话就是证明。
而且郁博士特地叮嘱过,因为我的情况特殊,不能随便服用普通的治疗心脏药物,否则有可能出现反效果。
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我,此时比起速效救心丸,更希望能多握着一会班长的手,这能让我更有安心的感觉。
感到自己的手被我握紧,沒法抽出來,班长迟疑了一下,眉间出现几分困扰,但因为我是病人,而默许了我的这个行为,让我可以一直有些霸道地握住她身体的一部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我的脸sè,尤其是嘴唇的颜sè恢复正常之后,班长关心地询问道。
“你在郁博士那边住了那么多天,果然还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題吗,你现在的情况怎样,你要不要紧。”
班长完全沒有追究我为什么趴在庄妮身上,为什么扇了庄妮的耳光,为什么把庄妮掐了个半死。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我的身体情况,好不容易从深山中被营救出來的我,如果还是沒逃出死亡的yīn影笼罩,想必会令班长非常失望。
我微微皱眉,现在想继续瞒住班长,说我的身体全无问題,已经不可能了,但我不知道该告诉班长多少真相。
命运还真的是有点残忍,我本以为自己身中剧毒,前途未卜的事情,只需要我一个人來背负就好了,哪料想却被班长发现了端倪。
我患上病毒xìng心脏病的事,现在除了我之外只有四个人知道,分别是郁博士、郁博士的师兄“毒王”、艾淑乔以及彭透斯。
郁博士是纯粹以医生的角度來看待我这个病人,他的师兄也是。
至于艾淑乔,更是把我当成即将抛弃的废品,就算她的手下治不好我,也不会感到特别遗憾。
彭透斯倒是经常对我嘘寒问暖,但且不论他基佬的身份,光凭他看破生死的境界,就注定他不会以寻常人的角度來诠释死亡,我在他面前颇有自己境界很低的自惭形秽之感。
班长却是,以一个同龄人,一个朋友,甚或一个姐姐的身份,來看待我所负担的病痛。
她为了我流出的眼泪,她看向我的,那柔和的充满母xìng的目光,以及任我紧紧握住的温暖的手,使得我的心灵被软化了。
竟然如此沒出息地,迫切希望有人能帮自己分担一下潜藏在心底的痛苦。
一个不是像彭透斯那样,无限接近“神”的境界,而是和我一样的,普普通通的,会受到红尘中诸事纷扰的凡人。
而且她不会像我老爸那样容易崩溃,不会像小芹一样会为了我而失去理智,去做危险的事情,也不像艾米那样平素就承受很大的演艺圈压力,一旦知道我的情况,可能会成为她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班长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少有的拥有坚强品格的人,甚至比好多成年人要坚强。
虽然丢脸,但班长应该比我还坚强吧,反正自从我的小狗病死之后,我再也不敢动养宠物的念头,而班长却能在宠物医院的小黑病死之后,一如既往地照顾其他的重病流浪犬。
我好残忍啊,因为班长很坚强,所以我要告诉她,我并未逃出死神掌握的,那个残忍的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