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害怕回家太晚会被妈妈骂,小芹把三大盒冷冻海鲜(以及一辆铝合金拉杆购物车)交给我后,主动去坐地铁回家了。
“叶麟同学也赶快回家吧,别忘了往保鲜盒里加些冰块,不然明天我吃了变质的海鲜,该死掉了。”
“我现在回去跟妈妈一起吃晚饭,然后就给叶麟同学准备爱心便当~?”
“如果我的便当很好吃,明天请继续夸我喔。”
小芹哼着歌,喜滋滋地一个人走了。
班长真是省**人,我家附近这间沃尔玛海鲜打折,她居然立即就知道,还分派了小芹这个海鲜委员前來采购,我估计,大喇叭熊瑶月她们去的那间超市,说不定也是牛羊肉打折呢。
我把冷冻海鲜都搬回家,刚开始往里面放冰块,出门谈生意的老爸就回來了。
“诶,小麟,你买这么多鱼虾干什么,你不是不爱吃鱼虾吗。”
倒不是我挑食,只是嫌鱼虾一个要吐刺一个要扒壳,吃起來太麻烦。
“不是我吃,是小芹……不,是我们班明天野游一起吃。”
“你们要去野游。”老爸好奇道,“去哪,去几天。”
“去宜宁县的翠松山,明天9点钟从车站出发,后天下午5点回來。”我掰掰手指头,“大概40多个小时,接近两天了。”
尽管两年前宜宁县已经划归冬山市zhèng fǔ,变成了“宜宁区”,可对于本地人來说,还是一时改不过來旧称呼。
“翠松山……”老爸闭上眼睛,调动了脑内的回忆,“那地方不错啊,我上大学的时候,跟同寝室的哥们一起去过,别的沒记住,就是发现蝴蝶满山飞。”
“是啊,直到现在都有昆虫学家往山上跑,想抓蝴蝶标本呢。”
至少特殊教育学校的校长是这么说的,那两个每年夏天都來的昆虫学家,大概是学校旅社为数不多的固定客人了。
“对了小麟,你听说过‘蓝闪蝶’沒有。”老爸扶了扶眼镜,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听说过啊,你小时候给我讲过啊,不就是一种很大的蓝sè蝴蝶吗,听说还是巴西的国宝呢。”
“我以前去翠松山的时候,好像见过一次蓝闪蝶……”
“老爸你别瞎说啊,蓝闪蝶不是热带蝴蝶吗,冬山市距离北回归线一千多公里,怎么可能有热带蝴蝶嘛。”
“我……我当时看得很清楚,就算不是蓝闪蝶,也是相近的物种,说不定还沒有被科学界发现……可惜当时沒抓住,不然就发财了。”
老爸一边说,一边摇头,同时和我一起往保鲜盒里放冰块。
我不太相信,舒哲出馊主意,让大家传谣说翠松山有珍稀蝴蝶,好给特殊教育学校吸引客源,,难道这山上还真有名贵蝴蝶不成。
“老爸,你当时是财迷心窍,想发财想疯了吧。”
“啧,小麟你怎么不信我呢,当时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还有你狗剩叔……你问他去啊。”
喂喂喂,当面让我叫人家何叔叔,背后就一直“狗剩狗剩”的,何菱的老爸在哭泣啊。
老爸和我扯了一会“疑似蓝闪蝶”的珍惜物种,这会保鲜盒里的冰块也大概够用了。
“对了,老爸,你今天一大早出去,跟谁谈生意去了。”
老爸拿出捎带回來的油泼面,放在饭桌上,我会意地坐过去,跟他边吃边聊。
“小麟啊,你知道‘翘宝贝’这家chéng rén用品店吗。”
“知道啊。”我一拍桌子,“不就是跟咱们欢乐谷狼狈为jiān……不是,是互通有无的一家店吗,他们的店主找你有事。”
老爸夹了一根面条放在嘴边,吹着还未消散的热气。
“世事难料哇,‘翘宝贝’是两夫妻一起经营的店,白手起家一点点做大,rì营业额比咱们家多的不是一点半点,可惜,,有钱了心就散,夫妻俩居然同时有了外遇,现在正在打离婚官司,房产、存款两人不抢,主要抢的就是这家网店,毕竟是摇钱树嘛……”
“这不,因为‘翘宝贝’的男主人跟我比较熟,他正在跟我商量,要把一批货低于成本价地卖给我,问我想不想接收……”
我皱眉道:“别是10万块一个的那种黄金按摩`棒吧,那种坑爹货摆一年也卖不出去。”
“不是不是。”老爸摇手道,“都是一些比较热销的商品,毕竟我在这行十余年的资历,也骗不了我……”
有什么可骄傲的啊,在chéng rén用品堆里打拼了十多年,你的这种资历,比黄金按摩`棒还要坑爹吧。
“既然是热销货,他干嘛要低于成本价卖你,他吃多了。”
我提出自己的疑问。
老爸又夹了几根面条,“所以说都是离婚闹得呗,由于法院有可能把网店判给她老婆,他一赌气,就趁自己还管着仓库,把一部分货甩出去换成现金,就算亏本也不送给老婆啊。”
这种事倒真有可能发生,外国就出现过法院判夫妻俩离婚,财产平分,然后老公就当街抛洒钞票,给谁也不给老婆。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恨得要死,早知如此,何必结婚啊。
“既然他肯赔本卖,你就买呗。”我劝老爸,“这种情况,你不买他也会卖给别人,何苦让别人占便宜呢。”
“说的也是……”老爸挠挠脸,“那我今晚好好查查库存和流动资金,看看我适合买进多少……”
于是本來约定的跟我“谈心”,又无限期推迟了。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就算老爸不跟我谈心,我也不会jīng虫上脑,对妹妹艾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
第二天早上,我按习惯早起,吃了简单的早饭,又往保鲜盒里放了几个冰冻矿泉水瓶,这才用铝合金购物车拉着,一路步行,走到了班长家附近的车站。
当然,除了班级的东西以外,我也背着一个迷彩颜sè的中型背包,这是去年我过生rì的时候,老爸送给我的野外生存系列用品,我很喜欢。
啊,要是配上那把千夫长瑞士军刀,就更完美了,可惜被小芹给抢走了。
街上人影寥落,一团废纸在地上滚的声音都显得很大,我觉得自己來的已经够早了,结果在郊23路的站牌下面,竟然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熊瑶月,她上半身穿着白sè短T恤班服,下半身是一条粗边牛仔短裤,大概是早上的风有点凉,她原地抬腿跑來给自己增温。
昨天班长在群邮件里,特地嘱咐大家都要穿班服,就是那件正面印着阿拉伯数字“3”,以及王冠,背面印着“那些年,我们在一起”的白sèT恤。
这件班服,在校内篮球赛之后就基本沒统一穿过了,班长认为这次正是机会。
好像旅游团总要每人发一件同样颜sè的小马甲一样,大家都穿班服,便于管理,也能及时发现有人掉队。
校服就不行了,首先全校学生都有校服,有时候几个学校之间的校服差别也不大。
更不用说二十八中的夏季款校服,女生那边是裙子。
裙子可不适合爬山,否则裙下chūn光就被一览无余了,男生们也会流下青chūn的鼻血以示敬意。
换成穿班服的话就好处理多了,班服只是上半身的一件T恤,在盛夏穿这个正合适,下半身则可以zì yóu选择。
熊瑶月倒是毫不犹豫,也毫不意外地选择了短裤,露出大片小麦sè的肌肤,使得整个人看上去和平时一样跃动而有活力。
“呦,叶麟你是第二个到的呀。”熊瑶月嘴里叼着一根柳树叶,跟我挥手打招呼。
“虽然很可惜,但是第二就是第二,叶麟你只能得亚军啊,冠军是本大人我。”
熊瑶月单脚踩住旁边的垃圾桶,高处不胜寒地大笑起來。
连第一个到车站也要抢,你到底有多在意名次啊,每年期末考试你总是吊车尾,也不见你痛定思痛,发愤图强啊。
“听说艾米生你的气了。”熊瑶月突然放低了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艾米有沒有在激动的时候,把我们两个的关系透露给熊瑶月。
一记重击打在我的肩膀上,熊瑶月的“鼓励”之拳打得我一个趔趄。
“别跟表妹斤斤计较嘛,多让着她点。”
熊瑶月的这句话,表明她还沒有知晓我和艾米是亲生兄妹。
不过以她和艾米的亲密关系,我总觉得瞒不了太久。
我和小芹在交往这件事,也被熊瑶月知道了,虽然我以遭到小芹的母亲强烈反对为由,让熊瑶月替我们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吧……
都说莫言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和熊瑶月这么早出來,居然还能看见一对小情侣在压马路,看那疲惫却幸福的步态,似乎是从昨天凌晨开始,一直走过來的。
两人手拉着手,走着走着,情到深处,抱在一起亲了个嘴。
熊瑶月看在眼里,仿佛想到了什么跟自己有关的事情,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突然大声叫我:“叶麟,。”
“什么事。”我转过脸去。
“啪,。”
熊瑶月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我一个耳光。
诶,你居然打我,我爸爸都沒打过我,我捂住脸吃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所为何事。
熊瑶月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义正言辞地指着我的鼻子说:
“知道我为啥打你吗。”
“不知道啊。”我可怜兮兮、疑问重重地回答。
“哼,这一巴掌是为了小芹打的。”熊瑶月气鼓鼓地说道,“那次在商业街,你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同xìng恋,居然要跟我亲嘴,你沒女朋友也就罢了,既然有小芹这个女朋友,你这么做,对得起小芹,对得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