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扬和萧峰等人随黄裳进了木屋梅兰竹菊四姝和薛慕华自觉身份拉着心蓝并没有一道进去好在他们带有帐篷等物倒不至于无处栖身。饶是如此这方圆丈许的木屋黄裳一人住那是宽敞无碍可一下进来了十多人就立马显得拥挤。
木屋中无甚摆设也就一张桌子与柜子摆着些日常用品并没有椅子。在黄裳微笑示意下众人围着一圈就地坐下。拉常了几句众人不再拘谨只觉黄裳谈词清雅学识渊博更是令人敬佩。萧远山何曾看到师傅如此神态心下不禁想道:今日师傅遭遇人世大悲大喜尤能淡然处之修为之深实在是远胜常人。忽又想到他身上的心脉隐疾逐又担忧起来。
黄裳见状问道:“远山你有何话要说?”萧远山恭恭敬敬应道:“弟子是想到师傅心脉之伤心下惶恐。”又向刘飞扬拱手一揖道:“刘公子适才听你所言能够医好家师身上隐疾请公子不吝施展妙手。”众人齐齐望向刘飞扬楚依依和萧峰更是满脸殷切希望。黄裳笑道:“听闻逍遥派医术如神老夫如能亲身领教也是一大喜事。”
众人见黄裳如此豁达随和更是佩服。刘飞扬也是大喜他还担忧黄裳自持身份讳疾忌医要说服他甘心受己医治还要花费一番唇舌不想黄裳如此好与当下应道:“前辈客气了!晚辈定当竭尽所能。”脑中稍一思索又说道:“观前辈症状该是不慎伤了心脉附近手少阴心经与手厥阴心包络经前后的‘神门’、‘心俞’二穴心脉又是人之交感所在当前辈情绪激动或高昂时气血激增流至二穴时压住了经脉轻则焦虑不安重则意识丧失陷于迷乱。”
黄裳道:“贤侄所说不错近来每当我真气行到‘神门’与‘心俞’两处穴道时呼吸便有不畅而病情作时也是这两处先有疼痛压抑接着心神渐渐不清起来。”他倒是毫不隐瞒自己的病症。
萧远山急急望着刘飞扬道:“那便请刘公子现就为家师医治吧。”众人虽想看刘飞扬施展妙手但屋中窄小只得退了出去只剩黄裳和刘飞扬二人。刘飞扬也不敢托大让人请薛慕华进来。
薛慕华向黄裳重又见礼后刘飞扬也毫不忌讳自己医术不及他当着黄裳的面先与薛慕华探讨了一番。他入逍遥派以来所看医术不少但多是外科一系于内科所猎不多若是一般经脉之伤倒有难不倒他可是心脉是神经交感之所乃人体最重要复杂的经脉所在他虽有把握可仍不敢有丝毫大意。薛慕华也不愧有“阎王敌”之名中医四大辩证之法望、闻、切、探俱已炉火纯青早在黄裳作时便已看出症结所在略一沉思已得出更为具体医治之法。只是他顾及刘飞扬的面子没有立刻全说出来只在与刘飞扬交谈中不经意加上某些见解更加完善了他的医治之法。约一刻钟后刘飞扬终于定下方法说道:“前辈晚辈这便要动手替前辈医治了若有冒犯处请前辈见谅。”
黄裳在旁听他二人商量了半天也已听出其中过程笑道:“老夫明白的。”盘膝坐下自行除去上身衣衫露出一身不逊壮年身板的雪白结实肌肤。刘飞扬从薛慕华手中接过银针分别扎在黄裳身胸后背十余处穴道。这是刘飞扬第一次替人医治也是第一次施展针灸之术更何况对象还是一代宗师的黄裳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好在他之前对此道下过研究于各处所下力道也皆了然于心而针灸之术重在对症下针他即已知道所扎方位以他此时收自如的功力小心翼翼下却也丝毫不差分毫薛慕华在旁看了也暗暗点头。
下好针后刘飞扬略一点头一口气吸入身子忽地前纵左掌抚胸右掌中食二指并拢探出有如翩翩蝶舞转瞬间已点了黄裳周身几十处大穴当真是舒缓自如潇洒飘逸。一口气还未换过已点完那几十处穴道刘飞扬并不休息转到黄裳左侧右手点向他后被“心俞穴”左手同时点向他前胸心下的“神门穴”两指点上却不收回两道醇厚之极的真气由指尖渡入他体内。手少阴心经与手厥阴心包络经各有十八处穴道刘飞扬只用银针扎了其中三十四处穴道便剩那“神门”与“心俞”两处没有施针。
黄裳只觉那两处穴道一跳一跳的又是舒服又是麻痒只是他此时数处穴道被封动弹不得也运不上半点真气那滋味可便不好受了没多久已是满头大汗。而观刘飞扬却见他双眼紧闭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坐定一般头顶渐有白气升起却聚而不散心下一惊:此子好深厚的内力竟隐隐已达到道家所言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真是不世奇才。他却不知刘飞扬可谓奇遇不断在大海中以最凶险也最符合自然之道的法门开启了体内潜力之门而后所学内功皆是世间绝顶功法。逍遥派三大神功在他体内尽融一体再加上乾坤大挪移这无上运气妙法单以内力而论当世间已不输与任何人便是少林寺的无名老僧也未必强得过他只在经验与运用之道上稍胜一点而以。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黄裳身上的银针正慢慢被逼出体外猛听得刘飞扬大喝一声两手真气一吐一收人已飞身向后跃去而黄裳身上的银针受他最后真气一冲尽数飞离出去疾射黄裳前后的木壁上只余不到一分的针头在外。好在薛慕华站在刘飞扬对面要不然可真要万针穿心了。听得里面的声响屋外的萧远山急急喊道:“师傅。”木屋没有设门可黄裳位于里侧在屋外也看不见身影没得黄裳叫唤他也不敢进去。
黄裳穿上衣服叫道:“进来吧。”萧远山等人闻言进来一看黄裳面色白里泛红神情却大是愉悦萧远山喜道:“师傅无恙弟子便放心了!”再看刘飞扬却盘膝坐在一旁正运功回复。
黄裳笑道:“逍遥派的医术与武功当真有独到之处刘贤侄也已得其中精髓得他之助为师已好了许多。”
这时刘飞扬已运功完毕站起身来接过话头道:“前辈过誉了。前辈身上隐疾已医得**成再医得两次当可痊愈。”
萧远山大喜谢过萧峰道:“贤弟不但武功卓绝连医术也如此精湛大哥真是佩服。”
刘飞扬面上一红哈哈笑道:“说来不怕大哥与前辈笑话我这还是第一次替人医治。况且若没有慕华这个神医指点我还未必能成呢!”
还在收拾射在木板壁上银针的薛慕华闻言转身道:“掌门师叔过歉了若是慕华替前辈医治可没做不到如掌门师叔这般迅快捷。”他这话倒是实话以他的医术虽可医好黄裳可没有刘飞扬那般的功力医治起来可颇费一番手脚。
萧峰笑道:“薛神医便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走到另一面墙壁前伸掌在板上一拍入木三分的银针纷纷跳出落下另一手再凌空一卷已把那些银针悉数纳入大掌之中交还给薛慕华。
当晚众人便在屋外帐篷住下。过了两天刘飞扬终于助黄裳彻底根除了心脉之伤众人这才商议是时候离开了。黄裳手臂一挥道:“远山你们先行出去为师有话要单独与飞扬说。”萧远山等人一一拱手退了出去。
望着众人退出屋外的身影黄裳沉吟道:“远山虽身为契丹人但秉性忠厚。后来因爱妻被杀性情大变也亏得你让他迷途知返这点老夫甚是欣慰。”说着脸上闪个赞许神色。这两天相处下来他甚喜刘飞扬的性格萧远山也把这三十年的经历全都告诉了他。
刘飞扬道:“前辈谬赞了飞扬是想怨怨相抱何时了萧伯父的那些仇人当时多是受人挑拨而今也大有悔意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叹的是慕容家的人处心积虑且毫不知悔改那是谁也无法的。”
黄裳见他面上一片赤诚显然此番话是自肺腑心下暗赞接着却是一声低叹道:“人最可怕的不是仇恨之心而是心内的执念。识人容易识己却是甚难!”
刘飞扬心下一惊呐呐道:“那前辈可已放下执念了?”
黄裳面上转过淡淡的笑容说道:“莫歌我当真已经证得大道了么?你这么担忧我再去寻他复仇?”在“复仇”二字上还加重了语气直直望着刘飞扬的神情。
刘飞扬先是面上一红继而想到他话中的一个“再”字那不是说不会再有复仇之意了么?心下一喜说道:“前辈能放下心中执着更显一代宗师的气度风范便与那无名大师也是不遑多让晚辈万分佩服。”这句话明显马屁拍得响亮刘飞扬说完自己也觉惭愧。不过黄裳能摆脱仇恨的束缚枷锁其胸襟气量的确非一般人可比称为一代宗师也是当之无愧。
黄裳哈哈一笑道:“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老夫到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说着脑中想起李沧海顿感一阵愧疚面上现出一丝黯然。
刘飞扬见状心知他想起了李沧海逐说道:“以逍遥派和灵鹫宫的人手灵通当不难寻到李师叔。”又怕这句话说得太露骨了补充说道:“小依一直遗憾至今还未见到李师叔晚辈定要达成她的心愿。”
黄裳早知刘飞扬与楚依依的感情说道:“你倒为依儿想得周到相信依儿和你在一起不会令老夫失望。”
刘飞扬赶紧躬身接道:“飞扬绝不负小依请前辈放心。”见黄裳双眼翻翻突然福至心灵双膝跪下说道:“请外公放心飞扬必一心一意待小依一世!”
黄裳拉起了刘飞扬说道:“这些年我从未尽过做祖父的责任你可要好好待她。想必沧海知道了也是高兴不已。”想到李沧海不禁摇了摇头。
刘飞扬此时也放开胸怀不再有太多顾虑道:“外公放心相信不久便能寻到师叔到时一家团聚岂不皆大欢喜。”他习惯称李沧海为“师叔”还一时改不过口来。黄裳也没注意到只是微笑不语心神又陷入往事当中。
因时日已晚众人又在谷中住了一日。翌日早上刘飞扬起来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楚依依叫唤。刘飞扬钻出帐篷见她一脸着急急问什么事。楚依依道:“外公他老人家已经离开了。”
刘飞扬一惊和楚依依来到木屋中而萧远山和萧峰俱已在那。萧远山指着木桌苦着脸道:“怎么师傅于凌晨便已出谷去了。”原来这几日来萧远山和楚依依每天早上便是一大早便来向黄裳请安问好今天二人几乎还是同时来到木屋却现黄裳已离去只留下刻在桌子上的些许字句。
刘飞扬凑前一看只见上面刻着“老夫先行离去来日再聚”十个字心下忖道:他终究是一代高人不贯与这许多人同行。这“来日再聚”恐怕是说找到李沧海后的事了吧。说道:“黄前辈乃高人隐士必有他的一番理由不与我们辞别想必是不想彼此伤心相信不久我们便可再次见到他老人家。小依不用过多担忧说不定再相聚时你还可一并见到李师叔。”
楚依依神色黯然几日来她已与黄裳建起深厚的祖孙情谊不想没多久他便已离去怎不令她难过?听了刘飞扬所言这才心下稍平只是脸上还有几分不舍。
这时段誉和阿朱等人也已过来得知黄裳已独自离去也是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