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行和他的亲兵队成一个锥形,狠狠地钻进了敌军的阵列之中。本来,若是在两方壁垒分明的对战之中,这种战术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此时是混战,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根本分不清敌我。这样,弓箭这种远射程的杀伤性武器就不能用了,冀州军对他们采取的,只能是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来阻击的策略。
只是,别看郑行指挥的一整支军队作战之时欠缺章法,但这支亲兵队却是跟着郑行厮杀了很多次的,可谓身经百战,不需经过训练,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彼此之间的配合无比的熟练。加上他们各自都是原来军中个人战力群的,才能有幸被选为主将的亲兵。这样一个个人悍勇,配合默契还有一个无比凶恶的领头人的小团体,想要通过正常的方式将之剿灭实在是很困难。
一开始,孔列还没有注意这些人马,但随着战局的进行,他现这支兵马越来越可能杀到自己面前了。
孔列心中倒是没有多少的惊怖。就算是郑行真的杀到面前了,想要在万军从中真的就此斩杀自己,也是不怎么可能的。孔列自己的亲兵队,也不是好惹的。
只是,若是要等到自己的亲兵队和郑行对上的话,并州军看见本方的主将杀到敌军主将的面前,士气必然是大振。这绝非孔列愿意见到的。
孔列如今又两个选择,要么就是后撤,只消再往后撤出百步,他就绝对安全了。不要说郑行,就是赵平亲帅这么多兵马,也万万杀不到他面前了。只是那样,冀州军见主帅“临阵脱逃”,必定影响军心。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不论如何坚守在这里。这样,孔列自身性命虽然受到的威胁也不会很大,但终究是有危险的,而且主将一旦受袭,会让将士分心。更要命的是,那样就不可能观察战局、指挥战斗了,冀州军在阵列、战法上的优势就会瞬间化为乌有。他们所凭仗的,就只剩下人数上的优势了。
孔列还在踌躇难决,郑行却不愿给他过多的时间思考,陌刀左右劈砍,又和众亲兵一起往前冲出了数十步,眼看和孔列相距也就只有不到百步之遥了。
只是,随着战线的往前,冀州军的人数越来越稠密,想要往前一步,也是越来越困难。
正在此时,郑行的前面又出现了五六名冀州军,他们有几名持刀,有几名又是持枪的。这好几个人一起冲杀而至,即使是郑行,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而更为要命的是,郑行的马右边也出现了两名冀州兵,他们的一刀一枪所指的方向并不是郑行本人,而是他胯下的坐骑!
在这个时候,就需要郑行做出选择了,虽然他身手极为高明,但要同时应付前面和右面两股敌人,是不可能的。想要兼顾的后果往往是两边都顾不好。
郑行想也不想,舍了右边的两个袭击自己马儿的冀州兵,挥舞着陌刀一个横劈,只听得一阵“哗啦”之声,正面的好几个人纷纷兵器脱手。剩下还在往郑行身上袭去的,就只剩下两把大刀了。因为毕竟没有长枪重,没有那么容易被磕掉。郑行身子忽然往边上一侧,忽地长腿伸出,踢在一名冀州兵的手腕上,只听得一声渗人的“卡擦”声,那人尖叫一声,手上的骨头已经被踢断,他的手掌就像一个耳坠一般,吊在手臂上。
与此同时,郑行的手腕翻飞,在一名冀州军的大刀劈在自己身上之前,后先至,先一步劈在了他的手上。但见血流喷涌而出,那人的整个右臂齐根而断!
最后一名冀州士兵的大刀眼看就要劈刀郑行身上的时候,郑行的身子猛然一缩,居然往后退出一尺左右,那人的大刀就此劈空。那人还想要把大刀往前继续送的时候,郑行的陌刀已经无声无息地劈在了他的头上,他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此成了无头鬼。
而从侧面袭击郑行坐骑的两个冀州兵也遭了殃,他们的大刀还没有劈到郑行的马上,旁边的一名并州亲兵忽然抛下一名正在刺向自己的冀州军,伸出刀去,一下子劈在一名他们中一人的身上。另外一人愕了一下,郑行已经处理完正面的麻烦,回手一刀,就将他劈倒在地上。
但那名帮助郑行防御的并州亲兵也终究没有能挡住他正面的那名冀州兵的袭击,被他的长枪直直地刺入了身体之中,翻身掉下马来,又被马下的冀州兵刺中,就此怒瞪着双目,闭过气去。
虽然有亲兵被敌军所杀,甚至还是为了救援自己而被敌军所杀,郑行也是来不及伤感,因为他前面还有边上,又有不少的冀州军涌了上来。他只消稍微分神,就会就此丧命。况且,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他的亲兵伤亡增加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时都有坠地而亡的。这些亲兵大多都是跟随郑行很久的人,很多和他都有亲若兄弟的关系。就算是那些和郑行并不甚亲密的,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性子羞赧或者是孤僻一些,他们和郑行之间的感情也不比其他的并州军差了点。
但即便是如此,郑行的意志也决不能有丝毫的动摇,注意力也不能有丝毫的分散,因为这些不但会把他自己推入深渊,也会把他手下的这些兄弟推入深渊。
不管怎么样,又往前冲了十多步,离着孔列的中军大纛,又近了一步。
此时,郑行也孔列已经能互相看见对方的面容了。郑行分明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深深的惧意。这让他有些快意,也更加坚定了他冲突的决心。
“杀!杀上去,砍杀敌酋!”郑行回头大声喝道。他就是要让大家都听见,让真个战场上所有人都听见以此来扰乱敌军的军心。
“砍杀敌酋!砍杀敌酋!”郑行的亲兵未必能理解郑行的心思,但他们都随着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