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离开沈君灿之后,直接去了枫临苑。虽然沈沧什么都没问就派了管事过来,但他必须第一时间向他解释,毕竟他只是沈君灿的堂兄,而他说的那番话根本就是“假传圣旨”。
如沈君昊预料的一样,沈沧觉得沈君灿应该受些教训,但沈君昊对整件事的处理太过小题大做,甚至会让沈君灿对他心生怨恨。
说实在话,沈君昊也不知道是否能够纠正沈君灿的行为,但是看到他这么小年纪,就把妓院的不堪带回家,他真的很生气。如今他只是在家里折腾,那以后呢?会不会愈演愈烈?将来就算沈沧把沈佑赶出家门,沈君灿如果惹出什么事,别人只会说,是沈家出了败类。
沈沧听了沈君昊的解释,没有多说,只让他注意分寸,不要伤了兄弟情分,最后适得其反。
沈君昊辞了沈沧,正要回凝香院交代云居雁处置四房的丫鬟,玉瑶已经在枫临苑门口等着他了。“怎么?有紧要的事?难道是居雁身子不舒服?”平日里,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不会由玉瑶传话。他深深后悔昨晚不该和云居雁聊得太晚。
玉瑶看他焦急,急忙说:“回大爷,大奶奶很好。大半个时辰前,二爷去了凝香院求见大奶奶。大奶奶让奴婢告诉大爷一声。”
沈君昊没料到沈君烨居然去找云居雁。“他说了什么?大奶奶见他了吗?”
玉瑶摇头回答:“大奶奶推说身子不舒服,让二爷有什么事就找大爷。二爷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沈君昊点点头,回到凝香院就见儿子趴在炕上。费力地抬着脑袋,像小狗一样“呜呜”直叫,云居雁坐在一旁,只是看着他。“怎么让他这样趴着?”他原本想说。就算儿子做错了事,他年纪还小,不该这么惩罚他。见奶娘丫鬟就在四周。他咽下了这话,忽见儿子的脑袋“啪叽”一下,撞在了炕上。儿子没哭,可他心疼得不行,急忙抱起了他。
“我只是让他练习抬头而已。马大夫也说了,这样对孩子好。你没看到吗?他现在都可以撅着屁股,抬头着。同时还要向我表达抗议。”云居雁从沈君昊手中接过孩子交给奶娘,告诉她再让沈谨瑜练习一盏茶时间就够了。
沈谨瑜才见到父亲,又被母亲分开,顿时不乐意了,小脸皱成一团。沈君昊看他快哭了。很想把他抱回来。待到奶娘丫鬟们离开,他叹息:“人的心果然是偏的。对自己的孩子,总是宽容多于其他。”
“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感慨?其实我每天都让他练习一会儿,已经有不少日子了,累不着他的,他那样不甘心地叫唤,只是撒娇罢了。”云居雁解释。她能从沈君昊的神情中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和二叔有关吗?”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虽然沈君烨的行为很奇怪,但还不至于向她打沈君昊的小报告。
沈君昊把沈君灿那边的事叙述了一遍。对着云居雁说:“本来我一直觉得,除了你和儿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最多再加上祖父和父亲,可事到临头,我还是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想。祖父可能并不赞同我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其实你这么做,和三妹、三妹夫这几日的帮忙是一样的。”
“哪里是一样的。我们至今都不知道,家里这些人和幕后之人有什么关系。四叔父肯定是被利用了,可五弟呢?保不准他也在幕后之人的计划中。还有二弟、三弟,他们一个时不时出现在你面前,不知道有什么目的,一个一大早就出门,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还有春芽的死与大黄的来历,我们要追查的事太多了。另外,我现在想想,从他院子里出来的丫鬟,你也不好安排,不知道她们都是什么心思。”沈君昊越说越懊恼。
“如何安置那些丫鬟,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安排妥当的。至于二叔过来找我,可能是希望我去劝一劝你。而三叔那边——”云居雁轻轻皱了皱眉,“我正想告诉你,一早张泰让锦绣告诉我,昨日出殡的时候,三叔偷偷与一个陌生人见面,看起来很激动。之后张泰跟踪那人了,半道被他甩了。”
“有这样的事?”沈君昊十分惊讶,“出殡的时候人多口杂,很容易被人撞见,他有什么万分紧要的事,一定要在那个时候见面?”
云居雁和沈君昊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青竹。“或许,一直以来三叔说的都是事实。”云居雁沉吟,“不过有一点还是很奇怪。若是三叔那么放不下青竹,又怎么会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现在还不能下任何结论。”沈君昊叹气,“无论是二弟还是三弟,都不可能是他们在五六年前安插抚琴在你身边。不过我相信二弟还是与幕后之人有联系的,三弟其实也有可能。他到底用什么方法控制着这么多人?”他也想过直接去问他们,但他知道,他们绝不会告诉他答案。“希望祖父能找到你六妹。”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很清楚,就算云惜柔落在他们手中了,不见得会交代一切。
“你不要怪我多事,这些日子,其实我一直让人注意着二弟和三弟,他们明里暗里都没有和特别的人接触。也不见他们的贴身小厮偷偷摸摸给人送信什么的。除了三叔昨日见了一个陌生人,他们的生活很正常。”
“我怎么会怪你多事。我恨不得立马找出是谁一直在针对我们,不惜用任何方法。可我却连他的目的都不知道。”沈君昊停顿了一下,思量片刻又说:“不如晚些时候我再与三弟谈一谈,索性问一问他,为何眼睁睁看着青竹被祖父赐死。”
云居雁沉默地点点头,转而又道:“其实我在想,若是四叔父遇上薛家的人并不是巧合,那么或许薛家的人知道些什么。至少从四叔父的陈述可以看出,薛家的人一早就准备妥当闹事的说辞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什么线索都不能放过。”沈君昊说罢,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外面准备水陆道场的事。
云居雁随之去了书房,命玉瑶和锦绣先向赵氏交代一声,再把四房的丫鬟逐一登记,把名录交回来,她再酌情决定是放出去配人,还是安排其他差事。
两人领命而去,云居雁坐在桌前思量。她一直觉得四房的院子内还有幕后之人的眼线,但苦于无法清查,如今恰好给了她机会。只是让谁去查是一个问题。若是派她的陪嫁,或者枫临苑的下人过去,对方立马会有提防。确切地说,突然派人过去,无论是谁,对方都会有防范。这事她得细细思量。
须臾,香橼敲门进了屋,对着云居雁说:“大奶奶,苁蓉刚刚去给赤芍送干净衣裳,回来对奴婢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为何不让锦绣带话?”锦绣在早上才向云居雁回禀过张泰的发现。
“是这样的。”香橼脸上颇有几分凝重之色,斟酌着说辞,慢慢陈述:“按苁蓉说的,赤芍昨夜伺候枇杷休息之后,自己也歇下了。半夜,她听到开门声,被吵醒了。她正想继续睡,就听到枇杷下了床。她发现她没有用屋里的马桶,便没有上前伺候,然后悄悄跟了出去……”
“她发现了什么?”
“她……她听到枇杷对张泰说,很多事,错过了,只能后悔一辈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居雁思量着香橼的话,不悦地说:“你跟我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说话挑挑拣拣的。你把赤芍的话原原本本说给我听。以前我不敢说,但现在,你在我心中,和玉瑶、锦绣是一样的。”
“大奶奶,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香橼的脸上显出几分焦急,想了想,索性如实说:“赤芍说,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枇杷独自和张泰说话。她一直不敢告诉锦绣,想着张泰对锦绣极好,一定会与枇杷说清楚的,可昨晚,枇杷居然拉着张泰哭。张泰隔了好一会儿才把枇杷推开。用赤芍的话,若不是大奶奶再三吩咐,不可以打草惊蛇,她昨夜就想进门骂她不要脸。”
“那她说的后悔又是什么意思?”
“奴婢原本并不知道。刚才赤芍的娘对我说,张泰的父母曾有意求三夫人把枇杷许给张泰,后来被枇杷拒绝了。这事玉瑶曾找赤芍的娘商量过,就在枇杷住到张泰家的那天晚上。”
云居雁此刻才突然想起,那时候玉瑶好像确实有话对她说,但被一连串的事情打断了。仔细想想,她若不想把枇杷安置在沈家,又要就近监视她,她的几房陪嫁,唯有张泰家最适合。幕后之人恐怕早就想到了这点。“你老实告诉我,锦绣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他们的家人是不是很有意见?”她早就想知道,锦绣为何一直没有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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