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事情发生的时间计算,那时沈君昊尚未出生,马管事虽是史氏的陪嫁,但他是男人,并不知道后宅的秘事,而他口中的陪嫁嬷嬷,当年也算是近身服侍史氏的,却连那户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沈君昊第一次听闻这事,不过这事解释了沈沧为何不喜欢沈佑,同样解释了退婚与史氏进门这两桩事情。他一直觉得,针对他们的人一定恨透了沈家。虽然他一个小官差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能力,但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他在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枫临苑。
沈沧得知云居雁的身体已经无恙,且亲耳听到马大夫说,她的身体体质很好,脉象有力,想到枫临苑的婆子之前就说,云居雁一看就是易生养的,心情十分不错。可一听沈君昊问起这桩旧事,他撂下杯子,厉声喝问:“你听谁乱嚼舌根?”
沈君昊马上意识到确有其事,且并不是一桩小事。他看着沈沧,一字一句说:“祖父,我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沈沧双目圆睁瞪着沈君昊,仿佛被戳中了痛处。
“祖父!”
“人都已经死了,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死了?”沈君昊愣了一下。十九年前,沈佑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这样的年纪,完全没理由正妻未进门,急巴巴纳一良妾的道理,除非——
沈君昊朝沈沧看去。沈家的规矩,除了正妻不能生育,否则是绝不允许庶长子出现的。“祖父,那女人有了身孕,所以你把她杀了?”
“嘭!”沈沧一掌打在桌子上,老脸涨得通红,怒道:“这是你应该说的话?”
意识到沈沧没有否认,沈君昊追问:“祖父可知道他的家人现在何处?”
见他这样的态度,沈沧更是愤怒。他的嘴角动了动。却又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瞪着他。许久,他冷声说:“那女人早就死了,他们一家搬离京城了。”他眯了眯眼睛。补充道:“没有人亏待他们。”
沈君昊心中掠过无数的猜测,依旧是那句话:“祖父,你可知道他的家人现在何处?”
“你在怀疑什么?”沈沧意识到,沈君昊并不是在批判他,他只是在找答案。听到他说,沈君灿与妁桃的事,前者完全是被设计的。而白芍蓄意接近沈佑,如今又出了一个紫菊,很多事情都与四房有关,沈沧不由地低头思量了起来。
同一时间,沈君昊怔怔地看着沈沧。自从太皇太后过世后,他发现祖父衰老得更快了,不到半年的时间,他的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叔父们,每个人都觉得沈家是富贵闲人,没有威胁皇位的可能。更没有政治野心,所以皇帝从不把他们当眼中钉,可是他知道,他们确实流着皇家的血脉,他的祖父也曾在军中一呼百应,皇帝和先皇都很清楚。
大概是因为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所以沈沧从来都很讨厌私生子,不喜子孙四处留情,可沈佑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也难怪沈沧从来对他没有好脸色。沈君昊不想评论沈沧的行为。但是他要知道当年的事是否留下后遗症。
炙人的沉默过后,沈沧疲累地言道:“当年她的兄长是因为升迁而离开京城的,虽然远些,却也是好差事,不该心怀怨恨的。如果你不放心,我遣人查一查他们的下落便是。”不用说。所谓“升迁”当然是他的意思。
沈君昊总觉得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沈沧不该如此生气。他建议道:“祖父,这么小的事,不用您出面,不如您把他姓甚名谁告诉我,舅父与吏部的人熟识,请他问一问便是。”
“是你嫌我不够丢人,还是觉得我会骗你?”沈沧一脸的不悦。
沈君昊看他这样的态度,想着只要知道沈沧查的是谁,便能知道姓名,也就没有坚持,很快就离开了枫临苑。
回到凝香院,沈君昊本不想云居雁劳神,但在她的一再追问下,还是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云居雁一边听,一边思量着,临了问道:“马管事不是说,退婚的原因是要纳妾吗?既然祖父有那样的决定,为何还有纳妾的传闻?我想,祖父不至于压不下这件事。”
“我也觉得祖父应该瞒下了什么。现在只能等知道了对方到底是谁再做打算。”沈君昊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失落。他不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沈沧到底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云居雁也明白,他们是晚辈,长辈不愿说的事,他们根本无法逼问。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沈君昊伸手揽住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她瞬间垂下了眼睑,白皙的脸颊跟着染上了红晕,他不由地想到了她弹琴的模样。
当日在乐器铺子,他虽刻意忽略她的存在,但所有人都应该看到了,低头抚琴的她美得犹如从画中走下的人物。他看得出,蒋明轩虽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他同样很惊叹。若不是如此,他不会辗转送一把琴给她。
想到东跨院的那把琴,沈君昊握住了云居雁的手。那把琴蒋明轩原本就打算送给她的,经过了这么多的转折,最终还是经由四公主的手送来了,而这么多人中,四公主最怕的就是蒋明轩,也最听他的话。据他所知,皇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命蒋明轩教她弹琴。
虽然马大夫说,若是想通过气味的自然挥发令一个人流产,必须长期接触。四公主把琴送来之后,那把琴就一直搁在书房,而云居雁因为需要处置家事,很多时间都在书房。
最重要的一点,所有的房间没发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而那把琴放置在东跨院后,云居雁再没觉得不舒服。
如果不是因为那把琴,还会因为什么?
“那个——”云居雁抬头看向沈君昊,拉回他的思绪,问道:“你说,如果我们找一个医婆,或者稳婆进来,会不会太早了……很奇怪?”
“怎么,你觉得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君昊立马一脸紧张,说话间大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小腹。
“你别紧张。”云居雁用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马大夫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了,只是……”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几天,我总觉得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可是手摸上去又没有动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应该这样的,想着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状况,所以就想……可又怕别人觉得我大惊小怪……”
“怎么会大惊小怪!”沈君昊被这次的事吓坏了,忙不迭点头。
两人正在屋里商议着这事,玉瑶进屋说,启昌侯府派人递了帖子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方便,鲁氏要带着云惜柔和许惠娘来探望她。
鲁氏昨日才来过,压根没提起这事。云居雁马上意识到,一定是云惜柔借着什么原因,闹得鲁氏没有办法,再加上云辅推波助澜,鲁氏这才派人正儿八经递了帖子过来,好让他们可以选择时间、地点,早作准备。
待玉瑶退下后,云居雁恨恨地说:“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沈君昊急忙安慰她:“你不要这么担心。有舅母帮忙看着,我们再多加小心些,不会有事的。”
云居雁轻轻摇头。按着前世的经验,她觉得云惜柔的目的是沈君昊,可现在她又觉得不是。但沈家到底有什么,是云惜柔不惜一切都要图谋的?
当天下午,午饭后不久,云居雁正在吩咐丫鬟们准备“迎接”云惜柔的到访,沈君便已经找来了医婆。医婆一听云居雁的描述,笑逐颜开地说,这是好事,很少有孕妇能在头三个月就感觉到胎动的,这证明肚子里的孩子非常健康活泼,而且多半是男孩。
沈君昊知道儿子之类的话不过是奉承他而已,但他还是很高兴。云居雁一直觉得是儿子、女儿都好,听医婆那么肯定地说孩子很健康,终于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两人赏了她五十两银子,吩咐她不要出去乱说话,就让丫鬟领着她出了府。
虽然医婆说了,除了母亲,这个时候旁人是感受不到胎动的,但沈君昊怎么都不愿不死心,只盼着能发现孩子的动态,哪怕一点点也好。
他隔着衣裳摸了半个时辰,正懊丧之时,马管事急匆匆就来了。沈君昊只能去外面的书房见了他。
之前,因为传闻云惜柔的未婚夫家有退婚的意图,沈君昊为了证实此事,查明缘由,找了人暗中打探,结果得回来的消息居然是,男方得到消息,是云家想退婚。沈君昊知道,云居雁和许氏都巴不得云惜柔能早日出嫁,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的婚事起波折的。
他急问马管事,男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为何云家全然不知。马管事说了一件更令他惊愕的事……一般胎动是在怀孕4,5各月才能感觉到胎动,但实际上胎动是在7-8周就开始了。能在两个月左右就开始感觉到胎动的,据说流产的概率只有3%,当然,是男是女和胎动无关的。
去看电影了,还欠2k,我记着呢。(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