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只为让母亲安心,这才第一时间写了书信送回永州,她哪里知道许氏会向云辅炫耀,而云惜柔一早就得了消息,这会儿正摩拳擦掌等着对付她。
在云居雁开始孕吐的第一天,沈君昊清清楚楚听到了她对云家的担忧。他一直知道她对云惜柔心存芥蒂,甚至是忧虑。虽然他不觉得云惜柔会是他们的威胁,但为了让她安心,他想为她做些事。只是要让云惜柔提早出嫁涉及的变数太多,在事情未有把握前,他不想让她空欢喜一场。
关于白芍,沈君昊亦想买个安心,但沈沧已经明确说了,不许他总是涉入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中,因此这事从沈沧那边显然是走不通的。他也想过借着吕氏之手先把白芍弄出府去,可他和吕氏的关系很表面化,吕氏不见得会听他的,甚至很可能会怀疑他有所图谋,反而弄巧成拙。如此一来,他便只有从沈佑这边着手了。
这一日,趁着云居雁午睡,又得知沈佑正巧在家,他以恭喜四房长子沈君灿订婚为由,去了四房找堂弟说话。
因为妁桃的事,沈君灿对沈君昊多多少少存着几分心虚,见他主动找他,又多了几分忐忑。沈君昊对沈君灿的印象并不好,并非为了妁桃,而是为了他小小年纪便自诩风流的脾气。
按沈家的规矩,沈君灿并不到安排侍寝丫鬟的年纪,但他的女人比他们这些堂兄只多不少。沈沧一向不喜沈佑,得知这些事也只是骂了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命吕氏好好管教儿子。可沈佑自己就是多情之人,只觉得这是“风雅”根本不以为意。沈佑这般的态度,吕氏哪里管得住大儿子,再说吕氏自己也是极为溺爱长子的。
有这样的父母,沈君昊作为堂兄又能说什么?他与沈君灿闲聊了几句。马上引入正题说道:“既然四叔父也在家,不如我们一起寻你父亲去喝酒。”
沈君灿并没怀疑什么,与沈君昊一起去找沈佑。虽然沈君昊一向并不爱听府里的无聊八卦,但云居雁十分关心白芍的境况。他隐约也听到一点,都是说白芍虽怀了身孕,但依旧很得沈佑的喜爱,经常在跟前伺候着。
两人行至沈佑的书房附近,沈君灿被自己的兄弟叫住,让沈君昊先去父亲的书房。大白天的,又是书房这样的地方。沈君昊也没多想,直接上前敲门。门内虽有细微的声音,但许久未有回应,他只能唤了一声“四叔父”又敲了两下房门。
不多会儿,门打开了,屋内虽只能看到沈佑一人,但从他的神色及凌乱的领口来看。恐怕屋内不止他一个。沈君昊心中又是难堪,又是不悦,却又只能假装不知。这才想起院子里一个丫鬟、小厮都没有。他自认不是卫道之士,但也忍不住鄙视沈佑光天化日在家里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做这等苟且之事。
叔侄俩正尴尬之极,沈君灿也走了过来。沈君昊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屋内的屏风看去,便明白屏风后一定藏着女人,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不知屏风后是不是白芍,但这样的当下,沈君昊只能咽下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与沈佑寒暄几句便告辞了。
出了沈佑的房间,沈君灿歉意地说:“大哥,我原本不知道的。李姨娘昨晚明明对母亲说自己身子不舒服的。”他口中的李姨娘就是改名月华的白芍。
沈君昊虚应了一声,只说是自己鲁莽了,心中却是愤愤不平。同样是怀孕,云居雁一天天消瘦,吃也吃不好,睡得也不安稳。可白芍居然还有精力“服侍”他的四叔父。
沈君灿不知堂兄正在心中心疼自己的老婆,只当他为刚才的事不高兴,急忙替父亲解释:“李姨娘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父亲这才多有偏爱,就连母亲对她也略有改观了。”
沈君昊听着这话,只能诧异地朝堂弟看去。能让沈佑喜欢成这样,又能让沈君灿替她说话,就连吕氏也可能正慢慢被她收买,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白芍确如云居雁所说,十分的不简单。
回到凝香院,沈君昊第一件事便是进屋探视云居雁。云居雁本来已经醒了,听到他的声音索性坐了起来。沈君昊急忙上前扶她,关切地问:“我吵醒你了?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你不要这么紧张。”云居雁笑着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对她而言,这几天确实难熬,但只要有他的温存体贴,什么都是值得的。
沈君昊轻笑着搂住她,续而对着她说:“你不要再派人去打听白芍的事了,明日我会找人证明她是官府缉拿的逃奴。”他本来不想走这一步的,这对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来说太过狠绝,但他不想冒险。
“你为什么突然有此决定?”云居雁嘴上没反对,心中却并不十分赞成。
沈君昊一眼看出了她的想法,无奈地感叹:“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他把之前的事大体叙述了一遍,摇头道:“我虽不想管四叔父的家务事,但她能让君灿这般护着她,早晚也能撺掇着四叔父、四婶娘对付我们。”
云居雁没再做声,只是轻轻点头。严格说来,白芍本就是逃犯,他们这样做也不算诬陷她。
沈君昊看她不再反对,立马招了马管事过来,欲把事情吩咐了下去。他并不觉得这是一桩多难的事。反正只要官府派人来说一声,以他了解的沈佑生怕惊动沈沧,定然会二话不说交人的。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马管事得了指令还来不及退下,长顺匆匆进门,说是带来了一封沈佑的书信,是沈佑的小厮交给他的。
同在一个府,有什么事说一声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让小厮传信。沈君昊将信将疑地打开书信,映入眼帘的是清秀的蝇头小楷。信根本不是沈佑写的。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上所写,心中除了怒意,只剩一句话:这个女人果然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