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居雁等人进屋之后,房门就掩上了,因此突然看到云惜下跪,云居雁想不透她的意图,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还不快把六姑娘扶起来。”她吩咐鞠萍及锦绣,自己并未上前。
云惜柔虽哭得伤心,但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她硬是把**桐拉来,因为她知道在私底下,云居雁已经不耐烦与自己虚以为蛇了。这次她失败了,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切才刚开始,她有的是时间。她相信云居雁的婚礼一定会提前至明年三月,三月之后,她去了沈家,家里只留下一味只懂得讨好巴结的**桐,她绝不会是她的对
由着鞠萍、锦绣把自己拉起,云惜柔用朦胧的泪眼看着云居雁,哽咽地说:“大姐,我真的全然不知姨娘所为,一点点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情,我心中明白。我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说着,云居雁话锋一转,问道:“六妹,说实话,有些事情我事先也没料到。我监视着抚琴,不过是因为她最近的言行有些不妥,我没料到会牵扯出别人,害得你又是伤心,又是难过。”
云居雁与云惜柔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两人心中都很清楚,云惜柔很清楚简姨娘的一切,甚至很可能是她在背后指挥简姨娘,而云居雁根本就是利用简姨娘抓出抚琴。她们眼下这些意有所指的说辞纯粹只是说给**桐听的。
如果可以,云惜柔恨不得杀了云居雁,让云平昭知道偏心的代价,让许氏陷入绝望。不过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们之间的战场并不在这里。在自己未有足够的能力前,她会忍辱负重,她会完美地扮演“弱者”的角色,她不会让简姨娘白白牺牲的。
因为云居雁急着想知道张铁槐为何迟迟没有递回消息,她借故支走了**桐与云惜柔·找了张铁槐的老婆回话。
张铁槐的老婆告诉云居雁,她正要进来回禀。按照她刚刚收到的口信,张铁槐大概在明日抵达永州。
云居雁不明缘由,但想着明日便能知晓·只能暂时放下了此事,转而去了吕姑娘的住处。
因为从吕师傅那里知道了内情,她不再吹埙,而是让小丫鬟把自己的埙全都搬去了吕氏那边,用不同质地的筷子一个个敲给吕氏听。//她注意到,吕氏听得认真又专注,仿佛想从声音中判断埙的优劣。云居雁顺势问她·觉得哪个的声音最好听。吕氏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看着其中的一只。那只埙是云居雁的外祖父启昌老侯爷送的,外表虽朴实,音色却是最好的。
这样的进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云居雁的预估。她忽然间有一个想法。如果吕师傅留在她父亲身边,而吕氏跟着她去京城,那么将来她就能更好地了解紫砂壶生意的内情。不过这么做似乎有些对不住父母,吕师傅也不见得愿意。她只能按捺住这个想法,转而考虑再选两个陪嫁大丫鬟的事。
因为抚琴的背叛·她不敢再全然相信前世的记忆,可重生的这几个月,她接触的人十分有限。如果冒然从外面买·冒的风险更大。一时间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傍晚,趁着许氏探望自己,云居雁趁机提出自己想学着看账,请许氏拿家里的账册,庄子上的收入支出给她参考。许氏自己不耐烦看那些数字,但十分赞成女儿学习,连夜让人拿了一大堆过来。期间,云居雁向许氏打听云平昭和程大谈得如何。许氏笑而不言,云居雁相信事情并没有太大的阻滞。
当晚,云居雁粗粗浏览了大厨房的支出明细·表面上看,账目十分清楚明晰,没有任何错漏,可就小麦的消耗一项,家里一天几乎等于糕饼店一个月的用量。~她知道两个时代的磨面技术相差甚多,眼下的纯手工制作难免有损耗·但怎么说都不应该相差这么多。如果小麦这一项有问题,其他的也不可能很干净。
云家有百年的历史,家仆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在没有完全的应对之策前,她不敢冒然行事,甚至无法招厨房的管事来问话。
现代的时候,糕饼点老板为了怕员工浪费,或者用店里的材料干私活,她们每天都需要填写用料与产出,每个月都会核查。虽然她只负责做糕点,但那些表格她是见过的。眼下虽没有电脑帮着计算,但她可以自己做表格,慢慢地算。
大概是因为太专注了,直至三更时分,在鞠萍的提醒下,她才不得不睡下。
第二天,向许氏请了安,她吩咐鞠萍去悄悄问问一石小麦可以磨多少面,自己则继续前一晚的工作。她明白水清则无鱼的道理。如果不是数字太夸张,她不会这么不予余力地调查。
锦绣在帘子外看着专心致志坐在桌前的云居雁。玉瑶从昨晚开始发烧。今天早上烧虽然退了,但整个人十分没有精神,走路摇摇晃晃的,只能请了一天的假。可反观云居雁,她饭照吃,药照喝,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好似抚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与她压根没有关系。
鞠萍对她说,云居雁一向好强,如今她不过是硬撑罢了。可看着她泰然自若,有条不紊地处理每一件事,她不禁觉得她冷血。
辰时,张铁槐夫妇站在了云居雁面前。张铁槐虽洗了脸,换了衣裳,但一脸的风尘仆仆,想来是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过来复命了。
云居雁急着知道是谁也想从事紫砂壶的买卖,张口就问:“在京城的日子,都有谁与程大老爷谈起过紫砂壶?”
张铁槐回答:“除了沈大公子,再无其他人。不过沈公子说起这事的时候,沈二公子也在,随口搭了几句话,但并不是有兴趣做买卖。”
闻言,云居雁一阵错愕,错愕过后是失望。派去吕师傅家的小厮一直未等到京城来人,而程大在京城居然没人与他谈合作。在云居雁看来,这为免太奇怪了,不过这倒解释了程大何以在回永州的第一天就约见了云平昭。
沉吟片刻,云居雁又问张铁槐程大在京城都做了些什么。张铁槐告诉她,沈君昊与程大喝了一杯茶,谢谢他在永州的帮忙,之后又派了长顺见过程大一次。其他时间,程大大多在送礼,与商场的人应酬。送他人的礼物中,有贵重的,有普通的,但每一份礼物中都少不了阳羡壶和阳羡茶。只可惜,没人对阳羡壶表现出特别的兴趣。
这些话让云居雁不由地怀疑前世的阳羡壶生意,程大并没有参与。她转而问张铁槐:“你去阳羡的时候,那边可有与程大老爷齐名,同样做阳羡壶生意的商人?”
张铁槐想了想,很肯定地回答:“做阳羡壶生意的人并不少,但都是一些小窑厂。在阳羡,称得上大商家的都不是做阳羡壶买卖的,就算是程大老爷,他的主要生意也不是阳羡壶。”
云居雁一心以为这次能让她找出前世那位神秘大老板,结果对方却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她不懂,他们明明可以公平竞争的。
张铁槐看云居雁面色凝重,斟酌着说:“大姑娘,在程大老爷进京的那天,有一件奇怪的事。”他一五一十说了陌生人与程大老爷同车抵京,却选择了在城门口下车,又故意绕至西城门进城。
云居雁听闻这事,表情更是严肃。假设抚琴真是受人指使,那么她一定在得知沈襄会给沈君昊写信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对方。相应的,那人确实有可能在程大进京前就与之见面。不过她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指使抚琴的就是前世那个因紫砂壶大赚一笔的神秘人。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反过来想,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程大与对方在半路就达成了协议。此番程大又找云平昭合作,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圈套。
世上的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云居雁越想越担心,可她只是待嫁的小女子,连二门都出不去,根本不能去求证什么。
强压下疑虑,云居雁轻轻笑了笑,对着张铁槐说:“张管事,这次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两日,过两日我希望你们夫妻能一起去阳羡替我办一件事。”虽然许氏不想在阳羡买地,但云居雁不愿失去这次的赚钱机会。
因为现代与当下存在着地名上的差异,云居雁之前就在考虑让张铁槐再去一次阳羡,打听清楚地价和红泥矿的价格范围。如今既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她希望能更清楚地调查程大的背景,与此同时看看他是否已经有什么动作了。
张铁槐应下了云居雁的要求。云居雁说了两句“辛苦他们”之类的话,这才问起他为何比程大迟了一天回来。
张铁槐答道:“回姑娘,在下与程大老爷同一天离开京城,本该比他早一天抵达,但在下半途路上了沈公子,所以耽搁了。”
“哪个沈公子?”云居雁突然有些害怕听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