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质兰曦 第一百零八章 心 事

兰府的马车从闺学里出来，顺着大路行驶，直到看不见影子，闺学对面酒楼上的人这才收回视线。

“公子，时间不早了，该回了！”贴身的小厮有些为难的瞅着自家自主爷道，心里却千回百转。瞅着自家公子那样子，似乎是对人家有意思，可是却又不让人知道。

现在可好了，人都要订婚了，坐在这有有什么用，也看不到人。

虞谦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沉着的性子不露一点痕迹，淡淡的道：“走吧！”说完便率先起身向外走去，让人捉不住一点蛛丝马迹!

若曦和若凤一声不吭的扶着丫鬟的手，踩着脚蹬下了马车，就瞅见郑嬷嬷正站在一边候着，脸上微微一笑，“郑嬷嬷好，您怎么在这？”

若凤眼睛闪了闪，也轻轻打了招呼，但并没有多话，最近因为她们母女在府里连续失利，连带着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她行事就更是不肯多说一句或多做一下，唯恐再被人轻瞧了去！

郑嬷嬷点点头，对于若凤的冷淡，毫不在意！“老奴也是刚回来，瞅见小姐的车，便停下来等等！四小姐这是要去老夫人哪里吧！”这几日府里的事比较多，再加上有些事老夫人不予让外人知道，便亲自打发她去做。今个回来的比较迟，故而遇上刚下学的若曦她们。

最近因为若曦的婚事有了定论，府里原先还持观望态度的人，现下全部改了策略，唯恐不能再若曦面前露脸的。那怎么说也是侯府呢！若曦可不就是实打实未来的侯爷夫人！可不得可着劲的巴结！

“那正好啊！曦儿也要去给祖母请安，姐姐也去吗？”若曦微微点点头，郑嬷嬷最近比较忙她也知道，便没有接着问下去，回头望了眼若凤征询的道。虽然和季氏母女几个人现在的关系还有些僵，但明面上该维持的还得维持！

“妹妹先去吧！我要回去换身衣服在过去。”若凤摇了摇头，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对着郑嬷嬷道：“嬷嬷见谅，若凤就先回去了，一会儿再去给奶奶请安！”说着带了丫鬟便走。

若曦和郑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路行至老夫人院子。

“郑嬷嬷回来啦，呀！四小姐也回来啦！今个可真是巧呢！”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绿柳，见郑嬷嬷和若曦竟然同时回来，调笑的道。

“奶奶呢？可在屋子里？”若曦也回了一个笑容，问道。

“在，正歇着呢！下午看了好一会儿账簿，累了才歇下的！估摸着也快醒了！”绿柳笑着点了点头，撩起帘子小声的道。

进了屋，若曦绕过一座楠木雕座夹山水画的屏风，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就瞅见自家祖母还闭着眼睛躺着呢！

不想打扰她休息，若曦对后面跟着的人竖起手指轻轻的“嘘”了一下，示意祖母还睡着，就不要打扰她了！就要往后退去。

“是谁啊！进来吧！在外面干什么？”老夫人本身就睡得浅，听到一点动静就醒了过来，不过没有睁眼，慵懒的道。

“呵呵，是曦儿，奶奶您醒啦，人家已经够轻手轻脚的，怎么还把您吵醒啦！”若曦嘟着嘴，心里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进来了！这样祖母还能多睡一会儿呢！已经伸出去准备走的脚又收了回来，几步便到了祖母的身边。

“就是眯了一会儿，本来就觉少！这是？刚下学？”老夫人睁开眼，上下打量了下孙女，皱了皱眉头，挣扎着要起身，若曦赶忙上前搀扶。

瞅见她身上穿的还是早上的衣服，裙摆上还沾着些许的尘土，“这是？还没回去梳洗过？就直接过来了吧？我不是说了多少遍，我们祖孙俩不讲究这些个规矩什么的，你回来收拾好了再来也不晚，偏生的，看看你这额头上的汗，真不知道让我怎么说才好！”

“好啦，孙女知道啦！以后听您的好不好？您啊！每次都这么说！人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若曦吐了吐小舌头，撒娇的道。

老夫人白了一眼孙女，知道她现在这么说都是哄着她高兴呢！过了身，她还是依然故我。不过虽然是这样，不过却甜在心里，不枉自己疼她一场！

“老夫人就别怪四小姐了，这也是小姐一片孝心呢！这不一到家就先过来给您请安，让您先放下心来。要不您不也得操心着！”郑嬷嬷见她们祖孙两个彼此和睦的样子，忍不住打岔道。

心里却是暗自赞叹，难怪乎老夫人喜欢四小姐呢！就是这份贴心别人也比不上不是。同样是一处养着的，那两个可就千差万别了！想起季氏那两个女儿，郑嬷嬷撇了撇嘴！

“呵呵，还是郑嬷嬷好，懂曦儿的心！”若曦对于帮自己说话的郑嬷嬷好不吝啬的表扬道。说着便凑了过去，偎依着她撒起娇来。郑嬷嬷辛苦一辈子，对祖母忠心耿耿，说真的，就这一点上来说，她都要尊敬她如长辈，更何况她对自己还呵护备至呢！

“呦，那奶奶就不好啦？你哥小白眼狼，见她帮你说了几句好话，便亲着她去了，到把嫡亲的奶奶扔在一边了！”兰老夫人摆着脸小孩子似的吃醋的道。可眉眼间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心情，其实她是很乐意孙女亲近自己郑嬷嬷的。

“当然不是啦，奶奶自然最好了！”若曦面上一笑，偎依了上去道。老小，老小，果然不假呢，越是年龄大，才越是小孩子气。

“行了，别在这耽搁功夫了，快回去梳洗梳洗，换了衣裳再来。对了别忘了去给你爹娘请安！”老夫人慈祥的望了眼孙女道，想起下午早回来的儿子，忍住不悦叮嘱的道。

若曦一阵愕然，父亲今个早回来？不会吧！他不是衙门里忙吗？除非家里有什么大事，要不然她是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啊！

“行了，快去吧！别耽搁功夫！”兰老夫人没有给若曦询问的机会，轰起人来。

郑嬷嬷目送若曦出了屋子，这才回转目光，准备回话。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兰老夫人凝视这郑嬷嬷突然道。

“没问题，老夫人放心！”郑嬷嬷自信的笑着回话。

“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毕竟这么些年了，要是其中有那两三个悖主，吃力扒外的也不奇怪！毕竟这么些年过去了！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以后你就要辛苦点了，帮我多盯着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对了，景兰苑你让人收拾出来吧！”老夫人说完歇了一会儿，突然道。

郑嬷嬷明显吃了一惊，瞪大了两只眼睛望着兰老夫人，“老夫人，那个院子不是……？这要问过二老爷吧？”

“让你收拾，你就收拾！既然那孩子都已经知道真相了，那么她娘曾经的地方，也该打扫出来，至少给她个念想！不能让她觉得我们薄待了她娘！以前的重重她不晓得真相，可是以后总不能还自欺欺人吧！”兰老夫人明显口吻不佳的道。

她为啥生气啊，不就是那个孽子吗？为着他，自己操了多少心。不就是想把景兰苑收拾出来嘛！他竟然还百般的阻挠。笑话，难道那院子不收拾出来，旁人就不知道那处是什么所在？掩耳盗铃……

“是！”郑嬷嬷一听，便知道自家老夫人又气起来了，闭上嘴，低着头不在说话。

大概又过来十来天，若曦突然被祖母派来的人请到了景兰苑，原本若曦是想，这处院子收拾起来，就算当成个偶尔待客的所在，自己也能偶而来此缅怀下母亲。

却不想，祖母竟然直接就把这里拨了给自己，作为读书，娱乐的地方。正房的格局没改，只是把偏方，厢房收拾了下，给自己作为书房，琴房。这下子可是乐坏了若曦。

若曦带着丫鬟过来收拾，看看还有什么缺少的，好及时补上。一路上说不激动那是骗人的，她不自主的紧紧绞着自己的帕子，一步一步的跟在带路丫鬟的身后。

一进院子，若曦恍然隔世。此时的院子干净的不染尘土。院中两个大叔也被修剪的很是漂亮，更别说两边的两个小花坛了，里面更是被栽种上了新鲜的花草。

原本掉漆的柱子，此刻被漆成红色，崭新的圆木大柱子，让人一点都找不到那曾经的破败。新换的门窗，雕栏画栋，窗明几净，随着一步一步的接近，若曦的心跳有些加速。

若曦直奔正屋，走到门口心里有一丝丝的胆怯，停顿了下，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步子迈了进去。虽然那夜她接着烛光打量过这件屋子，可是此时此刻，在白日里再次打量，却才发现这里是完全不同的。

这里明显比季氏的屋子要大，环境也要好很多。屋子里大部分的设施都没有变，轻轻嗅了嗅鼻子，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油漆的味道。

若曦知道，这是祖母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加熟悉自己的母亲，所以完全保留了母亲曾经用过的东西。只是为了不难看，又重新上了一遍漆而已。

若曦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一边细细的抚摸着每一样家具，就像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几近膜拜，贪恋着这里的每一样东西。

心里却在想，这个椅子应该是母亲曾经坐过的，这个梳妆台，母亲是不是也曾经坐在这里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还有那床。

若曦一怔！浑身有些颤抖，那张床是自己最渴望的所在！那里有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那是母亲对自己最后的留念，悲伤瞬间淹没了她。

若曦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近，床上已经挂上了新的帷幔，铺上了新的铺盖。若曦围着它转了两圈，手指轻轻的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床上花纹。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不想让人打扰！秋荷，你守着门口！”若曦闭了闭眼睛，强忍着泪水急涌而出，对着身后的丫鬟道，并郑重的吩咐秋荷守在门口。

听到“吱呀”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若曦轻移步伐，坐在了床上，脱掉鞋子，就那么躺了上去！脑子里浮现出一副母亲躺在这张床上的情形！

妈妈，你能感受到吗?女儿现在躺在您的床上呢！我终于让您住的院子，重见天日了。你知道了吗？

妈妈，你等着，女儿一定会成功的！您就看着吧！您一定会保佑女儿的，对吗？想到这若曦慢慢的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