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夫,我回来了……”
“梅梅,我们过去吧,这小子的行礼一定少不了。”陆希言与孟繁星在码头上已经看到在船头上招手示意的孟浩。
“小五呢,他怎么没来接我,亏我还给他带了礼物?”
“浩少爷给小五带了礼物,我有没有呢?”闫磊笑呵呵的上前来,一手提过了那沉甸甸的皮箱问道。
“闫磊哥,我当然是忘不掉的。”
“浩少爷去了香港一趟,嘴巴都变甜了。”闫磊嘿嘿一笑,将皮箱一下子拎起来,放入汽车后备箱内。
“听说闫磊哥升官了?”
闫磊微微一愣,有些不解,他又不做官,哪来的官儿升?
“升了总经理,该请吃大餐了。”孟浩笑嘻嘻道。
“闫磊,别听这小子的,我和梅梅商量了一下,打算把蒙安公司交给你打理,梅梅呢,以后专门管投资这一块,不再专门负责蒙安公司药品的经营。”陆希言道,“这事儿我还想找个时间专门跟你谈一谈的。”
“先生,我怕我没有这个能力,辜负了您和太太的信任。”
“这段时间我们不在上海,公司的事情,你不是做的井井有条,尤其是你制定的那份第一季度药品的进口清单,把春季多发的疾病必须药列入大量采购的计划中,这说明,你已经有非常远见的目光了,知道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准备,这就已经具备了一个合格经理人的素质了。”陆希言道。
“我就说嘛,闫磊哥升职加薪,这顿大餐是跑不了的。”孟浩哈哈一笑,“终于回来了,还是上海的空气让人舒坦。”
“我看你是想吃大餐了吧?”
“可是,爸和梦瑶吃的太清淡了,不是蒸就是煮,还不放盐,我嘴巴都快淡出个鸟来了,不行,我要吃红烧狮子头,松鼠鳜鱼,红焖羊肉……”
“红焖你个鬼,今天晚上全家喝稀饭!”
“噗嗤……”孟繁星忍不住笑了出来。
“姐,你看看,这爸不在了,姐夫抠门成啥样了?”孟浩撞天叫屈一声。
“什么叫爸不在了,说话没带把门的,这话要是让爸听到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陆希言一瞪眼,冷哼一声,“上车,赶紧回家,晚了,你想吃什么都时间做了。”
……
虹口天潼路,井上公馆。
“会长,南码头出事了。”冢本急匆匆的推开了井上雄一的办公室,他知道,昨天晚上,井上雄一就在公馆过夜,所以,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过来。
“冢本君,什么事?”井上雄一穿着宽大的和服,一根手杖从来不离手,从里面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张苍白的脸,就如同纵欲过度差不多。
“会长,原定计划昨天夜里用两艘运煤的小火轮运送大约六百名左右的支那劳工登上运兵船春水丸号,但是,等了一.夜,约定的两艘小火轮没有出现,早上法租界那边传来消息,说法捕房昨天夜里在南码头抓捕了通缉已久的走私拐卖人口的瞎子老八等人……”冢本急切的说道。
“什么,佐藤呢,佐藤有没有被他们抓到?”井上雄一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走私贩卖劳工,这种事儿,能干不能说,这在全世界都是遭谴责和摒弃的。
“不清楚,这件事已经现在已经在整个上海滩传开了,法捕房那边如果真的抓住什么把柄的话,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佐藤君是一位武士,他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快去一趟法租界,详细打听一下情况,我马上去去见岩井副领事先生。”井上雄一知道,一旦爆出这些贩卖走私的劳工和年轻妇女是去日本的话,这将是一件天大的丑闻,这会让日本在国际上的声誉再一次下跌的。
日本在国际上还是要面子的。
“哈伊!”
……
“云子,井上雄一有麻烦了,法捕房的唐锦昨夜联合水警,抄了他的一条走私贩卖中国劳工和女人的运输线,就是不知道他的人有没有被当场抓住。”浅野一郎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从宪兵司令部赶过来,告诉竹内云子。
“他们跟海军部走的很近,做这种生意,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唐锦这个人对帝国的态度,你怎么看?”
“据我所知,唐锦是为法国人服务的,对法租界当局的命令是无不服从的,至于他自己,本人很自律,没什么明显的不.良嗜好,而且他还是中英混血,思维模式也是偏西方的,所以,我倒是觉得,他是一个务实派。”浅野一郎道。
“萨尔礼要回国了,接下来,这个唐锦可能会更进一步,他的混血和海外关系帮他可以拿到更高的位置,否则,法国人是不会如此信任他的。”竹内云子道。
“是的,如果唐锦接管政治处,那他就成了实际上法捕房的第三号人物,我们要打交道的也是此人了。”
“整理一份有关唐锦的资料给我,喜欢什么颜色,吃什么东西,穿什么款式的衣服,常去那些店,以及作息规律等等,当然,还有他的家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竹内云子吩咐一声。
“好,这个不难,我还可以让内线帮我们搞到唐锦在法捕房的履历,这样就更完整了。”浅野一郎道。
“嗯,很好。”
……
“喝了一个月的海鲜粥,还是家里的白米饭香!”孟浩放下筷子,抚着肚子,满嘴都是油,“红烧狮子头配米饭,再来一碗我都吃得下。”
“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好像在香港,爸和梦瑶虐待你似的。”孟繁星慢条斯理的嚼着米粒说道。
“不行了,吃太撑了,小五哥,扶我一把,我消消食儿去!”
麻小五捂嘴笑了一声,放下碗筷,站起来,将孟浩扶了起来。
“这小子,还别说,香港那边的饮食,我也些不太习惯,爸和梦瑶比我们适应的还要快呢。”
“爸年纪大了,口味偏淡了,一些硬的食物也不容易消化,自然习惯了,我们还年轻,口味偏重一些,有些不习惯,这也正常。”孟繁星分析道。
“有道理,有道理,这个红烧狮子头真不错,我再来一个……”
“嗖!”
最后一个红烧狮子头居然在陆希言筷子刚要夹起来的时候,从他眼前一下子飞走了了,落到了阿香的碗里。
“阿香,女孩子,晚上不要吃那么油腻,容易发胖的。”陆希言气的放下筷子,循循善诱道。
“希言,阿香平日里就爱吃狮子头,你就不能让这她一点儿?”孟繁星瞪了陆希言一眼道。
阿香这丫头来的时候,瘦的跟竹竿儿差不多,几个月下来,不但长个头了,还圆润了不少。
孟繁星挺宠这个丫头的,现在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其他时候,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
“我这是为了她好,吃太胖了,将来嫁不出去,那还不得养她一辈子?”陆希言哼哼一声。
“阿香不嫁人!”正在扒饭的阿香突然说道。
“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这个,等你再长几岁就明白了。”陆希言道。
“说了不嫁就不嫁,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呃……”
桌上还在吃饭的三个男人全都波及了。
“那个先生,我吃饱了。”麻小五第一个跑了,据说他私下里跟阿香交过手,输的挺惨的,在家里见到阿香都是绕道走的。
“先生,我也……”
“坐下,你碗里还有一半儿没吃呢,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一口饭吃不上吗?”陆希言冷哼一声。
闫磊脸色讪讪,只好坐下来,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吃完饭,回到楼上书房。
“希言,阿香还是个孩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十八岁了,大姑娘了。”陆希言道,“说心里话,我到不是真生气她说的那些话,我是担心她太偏激了,以后会出问题的。”
“这倒也是,是我疏忽了,以后我找机会多开导开导她吧,其实她年纪还小,能改的。”孟繁星道。
“也只有这样了,浩子呢?”
“楼下跟梦瑶讲电话呢。”
“多久了?”
“有十多分钟了吧……”
“这小子,以后家里电话费让他交一半儿。”
“说到底,还是我们把人家小两口拆开来的,你这做姐夫多给点儿电话费怎么了?”孟繁星不悦道。
“算,算了,不说这个事儿了,这清明节快到了,咱们是不是早一点儿把上坟的东西准备一下?”
“是应该准备一下了,明天我看下午要是没课,抽空叫上何姐去一起出去帮着置办一下……”
“咱们是不是要找一个园丁,就阿香那个水平,让她打理花园,只怕那些花草早晚都被她给拔光了。”
“那找一个园丁,又要增加一份开销了,家里开销已经不小了?”孟繁星算计道。
“该花的还的花,咱们的门面还是要撑住的。”
这招聘园丁的告示是第二天贴出去的,不到半天,就有人上门应聘了。
一个脚有些跛的中年人,衣着朴素,说话慢条斯理,就是眼神不太好,还戴着一副眼镜儿。
他没别的手艺,就爱侍弄个花草,因为太固执,总是跟主家合不来,工作辞了又找,饭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孟繁星听他说的可怜,心一软,就给了一个星期的试用期,行就留下来,包吃住,每个月还有八块大洋的薪水。
就是当陆希言晚上下班回来,见到家里新来的园丁,那是吓了一大跳。
这个新园丁居然是福鑫旅馆的老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