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向老百姓借钱?”李隆基有些疑惑地说:“郑爱卿,怎么个借法?为什么不向亲朋好友借?”
“有时候,人情比债大,再说微臣要筹的数目也很大。”
高力士有些疑惑地说:“郑将军的名气是大,可百姓也不能无缘无故借钱给你吧,刚刚郑将军也提到,需要筹备的钱款很大,普通老百姓手里没多少钱,得跟多少人筹备才够?”
郑鹏信心十足的说:“公开筹备,不会拒绝亲朋戚友、大官巨富的钱款,至于老百姓肯不肯借,只要给予一定的好处,许以一定的红利,想必他们会很乐意。”
“什么好处和红利?”高力士追问道。
“筹备的钱,每一百贯为一份,只要花上一百贯,就可以得到特制的凭证一份,凭着这份凭证,可以得到名仕酒坊送出的好酒一坛,拿着凭证,可以到我府上的帐房换回钱银,凭证持满一年,可以领取二贯钱的利钱,购买得越多,利钱和回馈也越多,当然,这只是初步构想,后面可能还有一些变动。”
郑鹏的话音刚落,李隆基一脸吃惊地说:“怪了,听郑爱卿的说法,不像老百姓存钱进银号,也不像郑爱卿借利钱,这方法倒是新鲜。”
柜号很早以前就出现,先是一些有信用的商家或有实力的人,给出一种类似批条的方式,帐房认出自家主子的笔迹或暗记,凭批条履行合约,这是最早期的柜票,随着社会的发现和交流的加强,慢慢衍生了柜号,不过把钱放到柜号里保管,需要就时间的长短和钱款的大小给保管费,异地取用还要给手续费。
郑鹏的方法,跟柜号很相似,虽说是借用,但可以随时取回,为什么又要送礼、又要给利钱呢?
“回皇上的话,微臣不是缺钱的人,只是一时周转不过来,暂时借用百姓手里的闲钱,他们解微臣的燃眉之急,微臣也要对他们有所回报,算是互为互利。”郑鹏一脸认真地说。
后世没有柜号,取代柜号的是银行,存款有息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放在古代却成了新鲜事。
没等李隆基开口,郑鹏补充道:“当然,送礼和付利钱不是信口开河,微臣会以三宝号和酒坊作抵押,免除百姓的后顾之忧。”
高力士算了一下,有些意外地说:“有酒坊和三宝号作抵押,肯定没问题,一百贯存一进去,一年有二贯钱,看似不多,要是购买一万贯,那一年就有二百贯的进帐,还是旱涝保收的那种,拿个几万贯,相当于一个庄子的一年的收成,要知现在地价贵,要弄一个像样的庄子,也得二三万贯,庄子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放在郑将军哪里,那可是旱涝保收,对了,还有酒坊的美酒赠送呢。”
李隆基点点头说:“这事真成了,倒也是一件好事。”
郑鹏心中一喜,马上追问道:“皇上的意思是,答应了?”
“就像爱卿说的,一举两得又能让百姓得利的好事,朕岂能反对。”说到这里,李隆基的脸色一变,一脸严肃地说:“若是做不到或坑骗老百姓的钱,朕绝不轻饶。”
“请皇上放心,这钱是用在正途,不是拿去挥霍,而微臣的产业也有进项,绝不坑害百姓的一文一分。”郑鹏掷地有声地说。
“爱卿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筹钱?”
“越快越快,估计三天内。”
........
回宫的路上,李隆基突然感叹地说:“这个郑鹏,真是一根筋,为了修路,连公开筹借也不顾了。”
高力士有些感触地说:“可能是盼子心切吧,有孝有三,无后为大,郑将军,不容易啊。“
在高力士看来,郑鹏这辈子算是功成名就,可就是人丁不旺盛,像郑鹏的堂兄妹、结拜兄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心急也在情理之中,可郑鹏一掷千万贯,还不惜大笔举债,决心也太大了吧。
李隆基的脸色有些怪异,不知为什么,跟一个太监讨论后代的事,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闻言沉吟一下,指指西面的方向:“话不能这样说。”
高力士突然想起什么,点点头说:“老奴差点把她给忘了,估计郑将军也想不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道理吧,嘿嘿嘿。”
“朕刚允了,这般急着集资,看来这钱挺紧张的,力士,从朕的内库取十万贯捧个场,算是支持一下,咳咳,别忘了拿凭证。”
“老奴遵旨。”
高力士一边应,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都想到一块去了,咱家想换个三五万贯,反正那钱放在柜号还得给保管费,放在郑鹏哪里,不仅不用保管费,还有礼和利钱,反正郑鹏的底细自己知道,也相信郑鹏的人口和能力,大家都能存,咱家怕什么,对了,那笔藏在宫外的钱也换凭证好了,手上的十多万闲钱放郑鹏哪里,相当于一年吃喝玩乐的开销也有着落,对,就这样办。
郑鹏不知道,自己还没正式贴告示,就有超过二十万贯准备就绪了。
长安城最近不是很太平,先是卤肉中毒案,然后是太子府遇袭案,为了这两件案,刑部和京兆府的捕快和衙役忙得团团转,就是冠军候也受到了牵连,然而,这些都是大人物们忙的事,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该干活还是要干活,毕竟日子还要过,直至东市三宝号门前一块巨大的告示牌出现,让原本波涛暗涌的长安,一下子多了不少涟漪。
告示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三宝号和名仕酒坊联合推出一种凭证,一百贯一张,每人可以用凭证到名仕酒坊免费领取一坛十斤重上等白酒,手持凭证满一年,就可以得到三福号抽取福袋一个,每个福袋都一张字条,字纸上标着各种奖品,有现钱、首饰、宝石、凉得快等等,承诺每个福袋的价值不低于二贯钱,价值最高的,是一锭九十九两重的太金元宝。
当然,上面也有一些限制,购买凭证至少要三个月后才兑换回钱,超过半年不足一年取回的,利钱只能拿约定的三成;超过三个月不足半年的,没有利钱,送的酒也不用归还;不足三个月就要兑换回来的,不仅没利钱,还要支付酒钱的三倍作为手续费。
“天啊,这三宝号集资的方式,倒是新鲜,小老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方式。”
“三宝号和名仕酒坊,都是冠军候的物业,据说日进斗金,那么有钱还要集资,不是戏弄我们吧。”
“兄台不是长安人吧,冠军候为了积福,凭一己之力修一条新路,啧啧,这动静够大的,不绕不岔,只取中线,有一座山拦住了去路,硬是用火器把那座山都削平了,没看到那动静就太遗憾了,鬼斧神工啊。”
“一个凭证可以抽取一个福袋,听起来真不错,要是运气好,抽到大金元宝,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就是没福袋和酒,光是有利钱一样就够吸引人了,买凭证相当于存钱进柜号,天下哪间柜号不用收手续费还有利钱的?”
“买,就凭三宝号和名仕酒坊是冠军候的,有冠军候在,什么也不怕。”
众人在告示牌前议论纷纷,虽说有人说不可能,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表示认同。
到了正式开销的日了,东市一开市,三宝号的大门还没开,三宝号门前就聚了不少人。
“姑爷,这动静挺大啊,围了那么多人,看来这个办法的确能在短时间筹集一笔资金,还是姑爷的号召力大。”三宝号二楼靠窗处,崔二面带微笑地说。
少见啊,还没开门,就有那么多人排队,不少人还带着鼓鼓的、沉甸甸的口袋来,一看就是带了现钱来买凭证的。
郑鹏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人心都是贪婪的,看着有便宜,不占才怪呢。”
崔二看着郑鹏的两个黑眼圈,开口劝道:“姑爷,你昨晚忙了一宵没睡,不如先回府睡一会,这里交给老奴打理就行。”
为了弄一批特别的凭证,这三天郑鹏就在三宝号里忙,昨晚还一宵没睡,小姐看到,又得心疼了。
“没事,在吐蕃时,我三天三夜没睡都可以以,现在算是小意思”郑鹏有些倔强地说:“我要看着凭证全卖出去。”
古代科技水平低,郑鹏知道恨自己的人不少,讨厌自己的人更多,就怕有人故意针对自己,要是他们弄一批假的凭证来套钱,金山银海也不够赔,只能在凭证上做工夫,在仓库里翻腾了很好,终于找到一批特别的、很难作伪的纸张,然后在这种特别的纸上印刷、写编号、打暗记、盖骑缝印等,工夫绝对不能省。
有空的时候,郑鹏就喜欢折腾,以前无聊时突然喜欢造纸,就天天在这里钻研,无意中想起后世的纸币中加了绵绒,纸张显得有结实,甩起来也动听,测试过很多次后,得到一批淡绿色、纸张摸起来很厚实的纸,正好拿来做凭证。
不夸张地说,这种纸,就是工部的匠师也难一模一样地仿造出来,起码现在不可能。
“姑爷做事就是稳妥。”崔二恭维道。
说话间,一个人走上来,恭恭敬敬向郑鹏行个礼:“姑爷,时辰到了,许掌柜想问一下,是否开门?”
说话的是怀恩,绿姝的家奴,也是名仕酒坊的掌柜,平日负责打是酒坊的买卖,今天三宝号发行与名仕酒坊联名推出的凭证,怀恩也要过来帮忙、露面,必要时还要出面解释、作证。
郑鹏大手一挥:“开!”
一声令下,三宝号正式打开门做买卖,当然,重头器是集资,三宝号新任掌柜许永科和名仕酒坊掌柜怀恩,两人合抬着告示牌放在店门口。
集资正式开始。
许掌柜笑着对围观的百姓说:“诸位,三宝号和名仕酒坊盛蒙诸位错爱,买卖越做越大,需要筹备一点钱款,特推出特别凭证,至于优惠刚说了守,想必不用再罗嗦,闲话少说,现在正式宣布由三宝号和名仕酒坊联合推出的三仕凭证正式开始销卖。”
现场一片沉静,静得好像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围观的人看着,谁也不说话,许掌柜的老脸抽了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第一句话就冷场,许掌柜都出现一种莫名的尴尬,而围观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咦,怎么没人购买?”
“就凭两个卖了身的下人在这里说,谁知当中有没有问题?”
“就是,也没看到冠军候,就怕这钱打了水漂。”
“孩儿不急,让别人先趟趟水,试试深浅。”
“就是,先看看。”
众人只是看,就是没一个出手,都在等着让别人先买。
人群中,绿姝面带忧色地说:“夫君都给了这么好的条件,薰儿姐,你说这些人还在等什么啊。”
林薰儿摇摇头说:“不知清,估计还是有顾虑吧,一百贯一份,这一百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他们谨慎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绿姝看看二楼的方向,有些焦急地说:“夫君一定很着急了,都说了让他拿我的钱,可他就是不听,说什么不好交待,那份嫁妆给了我,就是我的,喜欢给谁就谁,哪个敢指三道四。”
“姝儿不急,夫君也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估计是怕别人说闲话,放心,肯定有办法的。”林薰儿安慰道。
不知为什么,只要一碰到与郑鹏有关的事,绿姝就会很紧张,也容易乱了方寸。
绿姝的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说:“薰儿姐,不如找几个下人,让他们假扮客人买凭证,算是开个头,怎么样?”
“这个...好像不太好吧,要是让有心人认出,到时在背后非议就不好了。”林薰儿有些担忧地说。
此时,二楼的崔二看到情况有些尴尬,忍不住开口道:“姑爷,不如找几个下人,让他们假扮客人买凭证,算是开个头,如何?”
围观的人多,看热闹的人更多,明明不少人带钱来的,就是不出手,都急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