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顺千一众办理妥当这件事便转回去,却见船边又站着三个人。
当中一人四十来岁,身材干瘦,身穿一件蓝色长衫,袖口用黑线绣一个骷髅,一张焦黄面皮麻坑点点。
他左边之人三十来岁,作道士打扮,尖嘴猴腮,看着十分狡猾。右边之人也是三十来岁,面色青白,好似讨命鬼一般。他们两个身着土色衣衫,袖口也绣有一只骷髅。
众人一见之下,除了脑筋糊涂的三老,不问世事的黑姑,几人都是一眼认出是三阴教的人,而且从袖口的骷髅看,地位均是很高。
穿蓝衫的是堂主,穿土色衣衫的是左右执事。这三人可比刚才那些人高明多了,个个目光灿然,一见便知内力深厚。
中间那人指指地上的死尸,阴沉沉的道:“诸位的手段好辣!”
杨顺千嘻嘻一笑道:“再狠也狠不过三阴教,谁不知道你们才是五毒俱全,咦,你们分几批来的?”
道士打扮的人喝道:“大胆,你敢这样对我们堂主讲话,不想活了么?”
没影儿是人来疯的脾气,自恃公子在身边,又有个深不可测的范去非,因此还口道:“大胆,你敢这样对我们公子讲话,不想活了么?”他是学那道士打扮的人说话,竟学得惟妙惟肖,还十分滑稽,逗得青萍咯咯娇笑。
程心道:“没影儿,你别献殷勤,抢我的行事么?”
没影儿假装躬身道:“不敢,不敢!”
青萍见了又笑,几个人说笑着,竟好似不把面前三人放在眼里。
中间那人面色一变道:“三阴教与诸位无怨无仇,不想无故与人结下梁子,各位还是请便,请范去非范兄弟留步。”
没影儿拖了拖扬顺千的衣袖,低声道:“又是找你的范兄的,他还真惹上了大麻烦,让三阴教阴魂不散的缠上可不好玩。”
杨顺千也不理他,朗声道:“范兄是我好友,你要请客不如多请一位。”
程心道:“他哪里是要请客,他是见咱们人多,怕是打不过,才叫咱们走的,他们能安什么好心了。”
他一语道破那位堂主的心事,那人不由脸上一红。
他们三个本来并无接报,只是偶尔路过此地,见手下一名小头目尸横当地,五脏六腑遍地皆是,不由又惊又怒,他们料想是范去非所为,又见旁边有一木船,仗着自己是三个人便在这里等候,哪料却来了**个人。
他们心里没有取胜的把握,便出言挤兑其余人先走,又拿三阴教名头吓了一吓,料想三阴教声势浩大,无人敢惹。哪料这一招却未能生效,不由一时犹豫,又想起少教主耳目灵通,如若自己见而不捉,少教主怪罪下来,自己全家上下不知要死得多么惨烈,只好咬了咬牙,准备拼死捉人。
想到这,便道:“你们也太小瞧三阴教了,你们若不懂规矩便并肩子上,反正无人看到,此事也不会传出去叫众人耻笑。”言下之意是一哄而上为武林人所耻。
没影儿何等伶俐,早就听出话中之意,笑道:“你也不用拿话激我们公子,并肩子上又怎的?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守了要死的规矩多半是***笨蛋,你们又何尝守规矩了,方才二十几个人围攻我们。所以么,聪明人跟聪明人,少绕鬼弯子。”
那堂主闻言心里一凛,随即又咬了咬牙,浑身骨节“哔啪”乱响,显是在运力准备应战。他正想怎样对付这些人时,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看年龄二十七,八岁,正是范去非。
范去非沉声道:“原来是六堂主陆承业,还有左右执事张功,王禄,找范某我有事么?”
陆承业阴笑道:“我们想请范兄弟走一趟三阴教,那姓姚的小美人正想你呢。”
范去非心头一跳,其余人闻言也是一凛,青萍抢道:“你们把我们小姐怎样了。”
那青白面皮的张功一直未说话,听青萍一问便道:“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是不去水牢的,只怕她的血早让水蛭吸光了。小美人变成无腿尸了。”众人一听不由“啊”了一声,范去非虽明知韩君素不会待虫虫如此,也是一阵心疼,旁边的黑姑早已要冲上去与那三人厮打,被青萍一把抱住。
但那黑姑此时心急之极,神志有些不清,还是拼力向前。青萍死死抱住她道:“黑姑你别动,让我去杀了那几个狗贼!”
道士打扮的王禄笑道:“这位姑娘长得也很漂亮呀!干么杀呀杀的。我们少教主迷上了你们小妞,多半瞧不上你,你便跟了我罢!”
青萍大怒,干脆放开黑姑也要扑上去,却被杨顺千拦住道:“你们别听那三个龟儿子乱说,还是听范兄的。”他一心牵挂虫虫,饶是聪明过人,这时也没了主张,只瞧着范去非。
范去非道:“这三人说谎,姚姑娘不会在那儿,你们最好信我。”口里这么说,心里也没把握,但在青萍一众人心里却似吃了定心丸。
杨顺千点头道:“范兄,我信你。”
没影儿也道:“我瞧也是,虫虫小姐多半不似那青脸怪物说的那样,他故意吓吓咱们罢了。让咱们自己乱了阵脚,反而救不出人来。”他这一说,众人更是心安,齐齐恶狠狠盯住那三人,只等一声招呼,就冲上去把那三人碎尸万段。
权家三鹰一旁看得奇怪,只是不好插口,见无人说话了忙道:“你们说谁呢?”程心愤愤的道:“说你们师傅我们小姐,被人囚在牢里了。”
三老齐道:“你胡说!”
程心道:“我干么胡说?咒我们小姐么?你们三个傻了罢!”三老面面相觑,突然回过神来,听师傅被囚,心里一阵大急。怪叫着便要找陆承业三人打架。
但却觉一股大力往后一推,他们三个不由倒退两步,口中“咦”了一声,还以为撞到墙了。原来范去非方才见三人前冲,不愿自己的事被旁人料理,便一挥袖,内力源源而出形成一道力墙,把三老挡了回去。
他这一下旁人不知,却令杨顺千又惊讶又佩服,不由暗想:“他是什么人?功力怎这般浑厚,江湖上也没听过他的名头呀!”
只听范去非冷冷的道:“我今晚便去三阴堡,只是不烦三位带路了。”
陆承业道:“要打架么?来呀!怕你啊!”口里这么说,心里却直打鼓。
范去非冷笑道:“不仅要打架,还要不留一个活口。只是我却不用人帮,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三招之内若留一个活口便不姓范。”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心道:“这话也太大了,陆承业是三阴教十大堂主之一,武功高强,那两个执事也是一流高手,一打三已是勉强,三招之内若杀不死人家岂不大大丢脸?”
陆承业心中却是大喜,寻思:“这是你自己犯傻不用帮手,若让我们杀了,可怨不得旁人。”心念至此便与王禄张功便眼色,打定了主意一杀了范去非马上回去论功行赏,不必跟杨顺千一众夹缠不清。
杨顺千在一旁虽是担心,却知这话并非没有可能。他见范去非一挥手便阻了权家三鹰后退两步,内力之强简直匪夷所思,因此觉得内力如此好,招式定也不差。只是三招却太少了,十招还差不多。
他见过范去非功夫才这样想,旁人却担心的担心,惊喜的惊喜。
陆承业忙道:“范兄弟要这样,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
青萍插口道:“好不知羞!方才还讲规矩不规矩呢,现在心里只怕乐开了花罢!”
程心也跟着起哄道:“范大侠是说着玩的,你们三个呆瓜还真信么?”
张功皱眉道:“原来范去非说话是不作数的,佩服啊佩服!”满脸讥讽之意。
范去非道:“我说一句便算一句,你们不必怕我反悔!”
王禄道:“那我们可要讨教了!”
范去非冷冷一笑,一声不吭,往前走了两步。
陆承业三人见他如此大胆,不由得心里也是嘀咕,心道:“当日在三阴堡没看到他的功夫,也不知是不是象二堂主说的那么厉害。”三人团团把范去非围住,只是转圈,也不知如何下手。
没影儿见状扯了扯杨顺千衣袖道:“公子,只怕不大妙!”
杨顺千皱了皱眉头也不言语,只听陆承业叫道:“各位数着!”身形已然跃起,如恶虎扑食般的扑向范去非,张王二人也扑了过来分攻范去非两肋,下手便是杀招。
青萍“啊”的一声惊叫,眼见就要伤到范去非了,却见他往后一闪,也不知怎么,只见衣袂飘飘,那三人的招数全抓空了,而且被范去非指风一扫,发髻也散开了。
观战众人又惊又喜,不自禁的喊了一声“一”。
陆承业三人心中也是一凛,见自己的杀招未伤范去非半毫,而自己还未看清范去非怎样出手,发髻便散了,不由得心中害怕,只得咬咬牙再丢第二次脸,“刷”的拔出兵刃。
陆承业使的是双刀,张功王禄使的是剑,三人提着兵器又扑了上来。
没影儿一旁见了,不由骂道:“好不要脸!”骂完便替范去非担心,只见那三人的兵刃围成一个圆弧,四面向范去非攻来,处处指着要害,王禄还随手甩出三只袖箭。
范去非此时要避根本已无可能,在众人惊呼声中,但见他一挥衣袖震落三枚袖箭。同时欺身至陆承业面前,伸手一指而后反手便夺。只听“当当”两声,陆承业右手单刀已断成两截,左手的刀脱手而出,飞出很远。牢牢钉在泊在湖边的船的船板上,还兀自颤动不止,显是那一震力道奇大。
陆承业还未醒过味,范去非转身又是一弹一夺,眼见王禄的长剑断成两截,张功的剑已到了范去非手里。观战众人又是一喜,大声叫道:“二”。
陆承业等三人大骇,眼见只剩最后一招,均狠下心来全力一拼,使上三人平生绝技。
陆承业大喝一声,双手拍范去非前胸,已用上全部功力。张功高高跃起,一手抓范去非头顶,一手抓范去非后颈,凶猛异常。王禄却手持半柄断剑削范去非小腿,眼见若碰上腿便会被削断一半。只见范去非不退不进,原地接招,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耳边听三人惨叫。范去非撤身回来,陆承业三人却直挺挺站在当地,神情惊愕仿佛不相信似的,而后“扑嗵”一声,齐齐倒下。
只见王禄肚腹中插着半柄断剑,深已穿透,陆承业七窍流血,一见便知是被内力震碎内脏而死,张功头上有五个指洞,鲜血与脑浆汩汩流出,果然不出三招便被范去非用其攻己的方式要了性命。而且兔走鹰飞迅捷无比。
众人一见之下又惊又喜,那个“三”也没喊出,范去非却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到湖边洗净五指上的血污,又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