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正真的巧合能有多少?
大宋的世家也好,豪门也罢,他们都和佛门有所联系,双方之间自然是相互利用,相互扶持。
有一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佛门和赵祯当然是敌人,东城豪门和赵祯同样是敌人,于是赵祯的这俩个敌人就开始联和起来。
而娄守坚和贤觉之间的关系不用说也是紧密的,当初娄守坚和赵祯的会面还是贤觉从中安排的,由此可见,这个大相国寺的主持方丈显然有问题。
现在的大相国寺已经不是大宋神都城中最大的寺庙,大相国寺原本是东京汴梁城中帝王家庙,但后来赵祯把家庙从大相国寺搬到了皇宫中,大相国寺的地位就开始逐渐下降,但规模却在不断扩大。
原本大相国寺深得赵宋皇家尊崇,多次扩建,是东京城最大的寺院和整个大宋的佛教活动中心。
只不过现在大相国寺已经衰落,成为寻常百姓们求佛许愿的地方,香火已经大不如前,至于皈依的信众则是越来越少。
佛门和道教不同,就是需要不断的有人来信仰,一个道观若是没人去几十年还会存在,可若是一个寺庙没人去了,必定会很快败落。
现在不是一两个寺庙香火败落的问题,而是天下佛门都在败落,随着人们生活的越来越好,佛门已经无人问津,至于养生修身的道教却是相信的人比较多。
原本的佛门无论是在乱世还是在盛世都是极为“抢手”的。
乱世的时候人们寻找心理上的安慰,把希望寄托在了虚无缥缈谁也没见到过的来世上,而在盛世的时候人们又希望积德行善,信仰佛教之后能在死后去往西方极乐世界。
但眼下的大宋却不是这样,社会各个阶层之间的壁垒和屏障不再是如原先那么难以打破,读书人不论出身只要有才华和能力便能走上士大夫阶级。
穷人和富人之间的隔阂也不再是那么严重,生产资料不断的普及,只要有头脑,只要勤快,谁都能赚到第一桶金。
聪明人会不断的积攒财富最后利用多年的积攒向上走,而更多的普罗大众则是希望更多的赚钱,为自己的生活带来改变。
大家获得都很幸福,至少比之前的大宋百姓要幸福,不再为温饱发愁,不再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担心。
百姓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赚钱养家,养活自己,手中的闲钱也越来越多。
人的幸福大多来自于口腹之欲和其他的精神或是身体上的感觉,大宋的酒楼茶肆或是象棚瓦里最为受到百姓的追捧。
这些原本高于寻常百姓,经常以文人墨客或是权贵富甲为座上宾的店铺也改变了策略,他们面向所有,只要你有钱,无论身份地位都能到店铺中用餐。
大宋百姓的生活更为充实,幸福感当然是急剧增加,而这些恰恰也是站在佛教戒律对立面的东西。
佛门最基本的戒律是“五戒十善”。
五戒,就是杀生戒,偷盗戒,邪淫戒,妄语戒,饮酒戒。十善实际上是五戒的分化和细化,分为身、语、意三业的禁忌,其内容包括,身体行为的善: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语言方面的善:不妄语,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意识方面的善:不贪欲,不嗔恚,不邪见。
真正能做到这些有几人?少之又少,即便是佛门中的僧侣也没有多少人能全部做到,至于寻常百姓更是不可能。
要么便不信,若是信了佛教,那最少要在表面上做到,不吃肉,不喝酒,不去象棚瓦里,不去勾栏瓦舍,这对神都城的百姓来说还是能难做到的。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不信佛教便是,于是拥有百万人口的大宋都城,信仰佛门的人数少之又少,不足两万…………
这在之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在东京城的时候,大相国寺整日香火鼎盛,往来的贵人便是络绎不绝,更别提寻常百姓了。
便是士子游人都能把相国寺的院落给占据的满满当当,可现在,偌大的一个相国寺居然看不见多少人。
这对于佛门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而这时候报纸上铺天盖地的宣传弥勒教的桩桩劣迹,同时把弥勒教和佛门联系在一起。
如此一来便使得相国寺的地位日趋下落,贤觉当然知道这一切,事实上他早已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娄守坚找到他,并且提出弥勒教设想时,他毫不犹疑的便同意。
反正佛门已经衰落到如今的地步,再怎样也无所谓了,大不了破罐破摔,与其被他赵祯悄然毁灭掉不如轰轰烈烈的对抗帝王。
佛门也有雷霆手段,也有护法金刚,若是佛陀不降世,那就让自己化身佛门的怒目金刚!
原本贤觉是打算自己亲自出马设立弥勒教的,但娄守坚却坚持自己来,一来他的卧佛形象和弥勒相似,二来他的岁数已经不小,主持不了佛门繁琐的事物。
两人商量了好久最后制定了计划,并且有了弥勒教试探一番的打算,即便身死也在所不惜。
但佛门的力量毕竟不是世俗的力量,想要做成大事还需要有人帮助,于是东城豪门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要借助东城豪门的力量进入世俗之中,并且还要得到支持。
这个设想非常妥帖,而且贤觉已经算好了许多事情,甚至把弥勒教的覆灭作为代价和东城豪门进行“交易”!
钟鼓楼上厚重的钟声已经响起,眼下的大相国寺完全仿照东京城中的大相国寺而建造,但规模要比东京城的大相国寺要大得多。
稀稀落落的僧人在洒扫寺院,虽然时间尚早但已经给人日暮西山的感觉。
贤觉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弥勒教还是覆灭了,但他却看到了娄守坚设想的恐怖,从一开始就不是弥勒教在和东城豪门联手,而是大相国寺在和东城豪门之间进行联合。
弥勒教不过是佛门的一个“小手段”而已,是娄守坚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而自行运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