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预订的开拔时间是两个月后,在春季末尾和瑟维林德萨利昂所率领的残军集结,然后在盛夏与冬季到来之前,与亚速尔精灵展开最终决战,但实际上布兰登才等了一个多月,便立刻下令开拔。
这个举动不仅惊到了军营里的大公和骑士们,也把帝都的贵族吓了一跳他们甚至都做好准备,等这位主上门要求继承皇位了,结果对方居然连理都不理一下?!
当然,这么说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布兰登的确带着一千多精锐军团士兵大摇大摆进入了帝都和天穹宫,砸开帝国议会大门,毫不客气的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其一,全城贵族捐出一半的现金财产,用于犒赏此战所有参战的士兵;
其二,一切在洛伦都灵作为“戈洛汶守护者”期间试图“谋逆”被布兰登看不顺眼的家伙的叛徒,剥夺头衔,抄没家产;
其三,战争期间停止帝国议会一应权力,只保留税务官、行政官和法官一类的官吏,解散议会;
其四,战争期间,帝国将无条件征用一应物资,关于补偿问题将放到战争结束后方予以考虑……
死寂如坟墓般的帝国议会,噤若寒蝉的看着被一众军团士兵簇拥着的布兰登德萨利昂耀武扬威,宛若皇帝般的向他们下达绝对不可违抗的旨意。
等到布兰登彻底爽够了,却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要求议会立刻为他举行加冕仪式;话锋一转,布兰登答应将此事暂时搁置,甚至暗示议会如果“条件优越的话,自己可以考虑让位”。
这如蒙大赦一般的消息,让整个议会喜极而泣,硬是咬着牙接受了布兰登的一切条件,换取这“死刑到死缓”一样的特赦。
而负责宣布这一切的掌玺大臣梅特涅利奥波德,在宣读完最后一句内容后便扔下了象征掌玺大臣地位的徽章、戒指和挂坠,转身离开了他眼中已经和坟墓无异的帝国议会。
他去了哪里无人知晓,布兰登更是不在乎就像他也不在乎紧闭大门,对外秘而不宣的圣十字教会究竟在做什么一样。
布兰登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士兵们对他是否足够忠诚。
当帝国议会的消息传来之后,几乎整个军营都是一片失望的鬼哭狼嚎,怒气冲冲的军官们在士兵们以死相逼的威胁下“请示”布兰登,是不是帝国议会不肯为他加冕?
只要布兰登敢点头,明天帝都的贵族区就别想有活人了;但他也不能摇头,因为那样等于言而无信,谁也不好说这帮气疯了的士兵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暴动都是轻的…而如果这帮士兵在帝都城下爆发叛乱,哪怕布兰登能镇压下去,本就靠着康诺德余威上位的他,作为皇位继承人的声望和威信都得丢得一干二净。
于是布兰登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又解释了一番为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眼下仗还没打完,康诺德尸骨未寒虽然他死在冬天里的断界山,肯定早就凉透了就算要加冕,也应该等到战争结束才算合情合理。
而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承诺,布兰登准备在军营内组织一次大规模的犒赏,所有抵达萨克兰的军队人人有份当然,全部开销(买命钱)由帝都贵族们承担。
幡然醒悟(死里逃生)的军官们立刻理解的布兰登的想法,并且迫不及待的让麾下的士兵们理解了;同时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将某些“怂恿分子”(带头闹事的)交给了布兰登殿下,在军营中当众处死。
一时间军营上下,帝都城内城外莫不欢欣鼓舞,摩拳擦掌准备讨伐逃窜的亚速尔精灵。
但布兰登的理智还算清醒,至少洛伦是准确告诉他了虽然自己打赢了帝都保卫战,但实际上前后两次,都没有对精灵小王子罗德里亚亚速尔的主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并且对方的战斗意志十分顽强,不是可以被轻易打垮的。
并且如果北部的守夜人从埃博登带回的消息无误,目前至少应该有一支亚速尔精灵的援军抵达了埃博登,并且还有一支援军即将抵达。
如果每一支援军的兵力都在十万上下,那么埃博登的亚速尔精灵大军将达到三十万的恐怖数字,所以…稳妥为上,稳妥为上。
修建坚固的行军堡垒,一步一步建立稳定的后勤补给线,按照康诺德生前计划的那样,将来自帝国各地最精锐的二十万大军,投放到埃博登战场。
“然后…兵分两路,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微笑着看向围在地图桌周围,面色各异的将领和大公们,扶剑而立的布兰登意气风发:“那个逃得比兔子还快的长耳朵兔爷,一定以为我们会迫不及待的和他决战,不顾一切的尽快北上…所以我们绝不能顺了他的意。”
“他手里现在应该还有至少五到六万的主力军,建制未损战力犹存,加上已经抵达埃博登的长耳朵,差不多也得有个十几万精灵武士,这是他的底牌,也是他的软肋。”
“守着这么一支大军,又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刚刚在帝都城下惨败的他,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要打一场胜仗挽救军心,否则他拿什么赢我们?”
“所以……”
微微蹙眉的尤利维尔茨抬起目光,看向布兰登:“我们现在应该稳扎稳打,消磨敌人的斗志?”
“说对了一半,但不是完全这样。”
狡黠一笑,布兰登从地图桌上拿起了一枚骑兵棋子,目光扫向一旁大马金刀,旁若无人坐在那儿喝酒的弯刀女大公:
“我亲爱的萨莉卡约拿小姐,看在咱俩处了三年多的份上,这第一战的战功我就交给您了需要我再和您讲解一下,作战方面的细节吗?”
酒杯一扔,万众瞩目下的弯刀女大公一把从布兰登手里夺过棋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图桌上:
“用不着!”
开拔第八日,四万精锐的波伊骠骑兵分作十支队伍,同时从东西两个萨克兰向北进军,涌入埃博登战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北方平原上四处扫荡。
从未与这么多骑兵交过手的亚速尔精灵武士们,第一次领略了波伊大绿海的风暴究竟是怎样的景象:
剽悍的骠骑兵们根本不和他们正面交锋,而是借着速度和灵活机动,弯刀与弓弩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势,一击结束便迅速撤离,绝不与武士们纠缠。
面对机动性极强,四处出击扫荡的骠骑兵大军,精灵武士只能着手收缩防线,驻守在坚固的堡垒要塞,绝不主动出击。
十二日,萨莉卡约拿组织起近一万骠骑兵和最精锐的银甲骁骑,拼着堪称惨重的伤亡攻下了一处亚速尔精灵堡垒。
至此,亚速尔精灵全线收缩,扫荡全线的骠骑兵散在整个北方大地上,扫荡亚速尔精灵的补给线,突袭小规模的精灵武士队伍,袭扰后方…同时组织了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为后线军确保交通线和通讯联络。
“然后嘛…尊敬的德雷西斯统帅。”
布兰登猛地扭过头,看向沉默的断界山要塞副司令:“帝国的军团就交给你了沿帝国大道北上,和瑟维林德萨利昂叔叔的军队汇合,重新建立封锁线;当然…这一次不再是防守,而是进攻性质的封锁线。”
德雷西斯眯起眼睛。
“我很感激您对我的新人,皇储殿下,但…您才是他们所效忠的统帅。”德雷西斯低声道:“既然您准备让这些人为您效力,就应该和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在旗帜下与他们共同欢呼胜利。”
“就像…康诺德皇帝,您的兄长那样。”
面对这番“稍加掩饰”的冷嘲热讽,布兰登露出了笑容。
“您说的对,在断界山要塞与士兵们并肩作战的康诺德兄长,是我一生的榜样但这次的情况,稍微有些特殊。”赤红的瞳孔轻轻转动,布兰登看向躲在一旁的诺兰厄德:
“因为这次我要和我的新朋友,阿尔勒大公一起北上,顺便好好了解一下阿尔勒的风土人情和咱们萨克兰乡巴佬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不…殿下,我真心觉得阿尔勒的风土人情没什么好了解的!”面色一惊的诺兰厄德连忙拒绝:
“我们那帮大老粗也没有接待皇室的经验,您的出现恐怕只能让他们感觉到来自天穹宫的不信任和……”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这么干。”
歪着脑袋,面带春风的布兰登笑着打断道:“因为我觉得如果阿尔勒战士们真觉得自己是帝国忠诚的仆人,就不应该拒绝款待一位皇储殿下外加一头巨龙的…对吧,嗯?”
一秒钟都没有,惊愕的诺兰厄德立刻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眼神中多了几分忠诚:
“那还请殿下务必不要负约,否则数万阿尔勒忠贞之士们,一定会为之哭泣的。”
“一定,一定。”
开拔第二十二日,十万萨克兰军团分两路进入北方;一路主力军沿宝石河前进,试图在骠骑兵的掩护下与瑟维林德萨利昂完成汇合。
另一路则从东萨克兰进入埃博登境内,建立前沿阵地,同样在骠骑兵配合下,与精灵们的堡垒进入对峙状态。
与此同时,紧随其后的阿尔勒军团在巨龙米拉西斯的“护卫”下,同样沿着宝石河向北方进军;配合萨克兰军团主力,以充足的兵力尽可能对埃博登展开三面合围。
“至于忠诚的拜恩与艾勒芒两位大公……”
叉着腰的布兰登,将目光转向正前方:“我要给你们一份,你们绝对不会拒绝更不能拒绝的使命。”
“前往洛泰尔,协助你们共同的朋友洛泰尔大公鲁文弗利德,击败深林堡一线的亚速尔精灵,然后带上洛泰尔的神箭手们,在埃博登与我的军队汇合。”
“时间紧迫,我准许你们在正式开拔之前出发,征用一切你们想征用的东西,带上一切你们需要的人手和马车;时限是盛夏节,盛夏节之前,我要用洛泰尔大胜,亚速尔精灵惨败的消息振奋军心,对这帮兔爷们展开最后的决战!”
“遵命!”
话音未落,尤利维尔茨便斩钉截铁的答应下来,一旁的黑发巫师也微微俯首。
“很好,虽然你们就算是不愿意也得这么干。”布兰登耸耸肩:“因为帮助朋友是天经地义的,对吧?”
开拔第二十日,拜恩艾勒芒军团进入洛泰尔境内,并向洛泰尔公国首府鹰狩堡方向急行军;第二十二日,先锋部队率先抵达鹰狩堡。
此时深林堡一线已经陷落,战场已经蔓延到洛泰尔的中部地区,亚速尔精灵与被他们驱使的食人魔已经大量涌入山林、丘陵与偏僻的荒野农庄中,四处肆虐,蹂躏洛泰尔乡间。
第二十一日,洛伦与尤利维尔茨先在洛泰尔与萨克兰交界处,与一支数千规模的亚速尔精灵军队展开了激战退守鹰狩堡的洛泰尔军队,已经失去了对公国北部和东部地区交通线的控制,导致埃博登与洛泰尔的精灵军队已经开始尝试着向彼此地区渗透,建立稳固的联系。
泰尔战场的情况已经严重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仅仅在击溃亚速尔精灵前哨军的第二天,大军后线就遭到了食人魔的突袭;伤亡不算惨重,但损失了不少珍贵的物资和牲畜,而这些都是在洛泰尔山区无法补充的。
埋伏在森林里的食人魔,躲在路旁伺机偷袭的精灵武士,战场早已从洛泰尔中部蔓延到了大半领地,失去了深林堡的洛泰尔军队,已经连维持最起码的后线安全都做不到了,足以证明伤亡的惨重情况。
短暂交流后,洛伦与艾勒芒大公一致决定放慢行军速度,尽量保持战力,而后前往鹰狩堡与鲁文弗利德汇合。
第二十三日,拜恩艾勒芒军队主力抵达鹰狩堡,洛泰尔方面随即派出军队在城外迎接。
但前来迎接他们的对象,却大大出乎了二人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