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欢被肖禾的话噎住,觉得这男人真是别扭到了极点。她扭头不再理他,心里狠狠鄙视自己,就不该和他多说一句才对。
两人沉默着,肖禾观察了一会白忱屋里的动静又慢慢低头看身前的女人。
她头发上还是熟悉的香味儿,短小的绒发细细的摩挲着他的下巴,只有这时候她还能老实乖巧一点,不像之前那般尖锐。
“你最近过得很好?”
林良欢听着肖禾阴晴不定的语气,回头瞪着他,肖禾略显鄙夷的上下打量她一番:“胖了,腰这么粗——”
他说话的语气实在让人很不爽,林良欢咬了咬牙,还是露出浅浅笑意:“比以前开心是一定的,至少不用对着不想见的人。”
她下意识挡住小腹,其实这时候只是比以前凸起了一些,她的礼服是杨峥找人专门定做的,小腹处有褶皱也完全看不出那凸起。
可是还是有些担心肖禾发现。
肖禾墨色的眉峰拧得极深,显然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阴沉着一张脸不悦的觑着她。
白忱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似乎没有准备离开的架势,林良欢被肖禾紧密相贴的身躯弄出了一身细汗,低声骂道:“你非得离我这么近吗?”
肖禾也一脸不屑的模样,却没有退开半步:“你可以选择呆在我后面。”
呆在他后面,以她的身高还能看到对面的情况吗?
林良欢觉得肖禾完全是在找茬。
好在对面两人忽然站了起来,林良欢心里一阵激动。可是接下来两人的举动,就把林良欢和肖禾弄得尴尬不已。
白忱捧着钟礼清的脸,低头吮-吻起来,而钟礼清那么斯文保守的女人,也很让林良欢吃惊,那边两人进行的火热,大有继续进行下去的架势。
“他们怎么不关门——”林良欢别扭极了,漆黑的屋子里静得没有一丁点儿声响,只剩她和肖禾在这偷窥。
肖禾皮厚,或者他们执行任务时还见过比这过分的情景,所以他倒是一脸镇定:“这是他自己家,那是他合法妻子,不关门很正常。”
林良欢无语的咕哝一句:“流氓。”
***
钟礼清被白忱吻得喘不过气,最后残存的狼让她冷静下来,扯开他覆在臀-上的大手:“还有客人,现在肯定都在找你。”
白忱低头看着她,把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别操心了,爸那里总有别的办法。”
钟礼清想起钟岳林和她说的一番话,顿时沉默下来。如果父亲没把那个秘密告诉她,她或许也就由着白忱了。
白忱看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扣住她的下巴:“不用你操心,听懂了?”
钟礼清怎么可能不操心,这东西在自己手上,而且父亲那番话简直成了她胸口的巨石。如果白忱知道证据就在她手上,可是她却一直不愿拿出来……
她心里一慌,抓住他干燥的手掌试探道:“白忱,能不能……不找这个东西了,我听我爸说,好像就是个账本,白友年收受贿赂的所有证据都在里边。可是没你想的那么神奇,扳倒白友年还有别的办法……”
她抬头看到白忱阴鸷的面容,顿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白忱以前总是对她冷着一张脸,她现在更了解他了,自然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
比如现在,那股戾气就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用观察他的五官神情,只用看眼睛就知道。
每次提到复仇,他就会变成这副模样。
钟礼清有时候甚至觉得,白忱为了报仇,已经有些偏执疯魔了。挡在他前面的,他都会毫不犹豫清理掉。
就像当初李靖那件事,李靖是他安排在白友年身边的眼线,最后没利用价值了就被他一脚踢开,这才上演了那出夜袭事件。
钟礼清想起这些,心里不由有些害怕。
白忱现在是在给她机会,如果父亲配合大概事情就很简单,可是如果父亲不配合,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不好说了。
白忱耗了那么多心血在这件事上,他的秉性有多冷血,她是一直知道的。
白忱低垂着眉眼,眼底阴霾浮动,薄唇缓缓裔动冷冷出声:“我不想骗你,仇,非报不可。”
钟礼清闭上嘴,不再多说无谓的话,白忱以前或许还有一半的心思花在她身上,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仇恨里。
可是一个正常人,如果被仇恨操控了,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
白忱似乎也不想再继续纠缠这话题,执起她的手往外走:“别再谈这件事了,我不喜欢。”
钟礼清心酸的想,她也不喜欢啊,为什么这捡东西……偏偏要落在她手里呢?
***
白忱和钟礼清离开后,林良欢是第一个冲出来的,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好像身后的男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肖禾沉眼注视着她的背影,冷笑出声:“急着去找杨峥?”
林良欢懒得理他,肖禾却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双手插-兜一副慵懒模样:“别天真的以为拿了这东西就可以威胁白友年,警方现在已经插-手了,你难道真想继承林胜东的衣钵。林良欢,你如果真的沾上这些事儿,以后就再难回头了。”
他说得似乎真是情真意切,好像真心在为她考虑一样。
林良欢顿住脚步,平静地转身看着他:“是警方介入,还是只有你想插-手?”
肖禾蹙了蹙眉心,林良欢又说:“如果我没记错,肖牧卧底想要调查的案子就和白友年有关。你是想完成她的遗愿,还是真的是警方在关注这件事儿?”
肖禾沉默的看着他,站在阴影里看不请眉眼间的情绪,只是冷淡道:“你倒是越来越聪明。”
他说这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林良欢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笑了起来:“再不聪明,只会继续被你玩得团团转。肖禾,这个东西我志在必得,我们看各自的本事吧。”
肖禾静静立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林良欢不会再天真的幻想,因为自己肖禾可以放弃抢这个东西。更何况他想要这个证据是为了完成肖牧的遗愿,想必也不会轻易放手。
她忽然觉得讽刺,这个男人把自己的父亲送进监狱,现在还要为了他失去的爱人和她一起抢这唯一能拯救父亲的机会。
真是……对她过去的爱情最大的讽刺。
林良欢想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居然也没有太难过,现在什么都伤不到她了,除了父亲。她不能再辜负父亲的期望,而且一定要把父亲救出来!
她决然的转过身,没有再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
白忱和钟礼清刚走到楼下,她手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钟礼清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有点眼熟,可是却奇怪的没保存过。
接起来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眼熟,原来是白湛南。
白湛南语气很温和,好像之前那场闹剧都没发生过,开口便说:“礼清,生日快乐。”
钟礼清看到白忱一直盯着自己,微微垂眸避开他审视的视线:“唔,谢谢。”
她实在不知道和白湛南再说点什么了,如果之前她还把他当玩伴,那么现在……因为他的别有用心产生了微微的不适感。
白湛南却完全没在意她的冷场,接着问道:“老四在帮你庆祝?”
钟礼清应了一声,白忱脸上已经露出微微的不耐,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修长的指节扣在她腰线上,力道带了几分警告。
钟礼清只好对白湛南道:“我这边有点忙,我——”
“礼清,你是因为老四的事儿还在怪我吗?”
白湛南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钟礼清反而不好再端着。她心里的确还在介意这件事,不管她和白忱的关系怎么样,她都不喜欢别人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儿。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白忱最不喜欢的哥哥。
“湛南,我现在结婚了,希望你别让我为难。”
白忱带着她往花园走,舞会正在进行,缓缓流动的音乐声透过手机传到了对面,钟礼清说:“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忙,以后再说吧。”
白湛南低声叹息,落寞地低声轻喃:“礼清,和老四比起来,你真的该相信我才对。”
钟礼清抿了抿唇,白湛南忽然又轻快道:“我在门口,难道不请我进来坐坐?”
“……”钟礼清愕然的瞪大眼,白湛南和白忱的关系很僵,请他进来白忱一定很不高兴。而且白湛南今天的态度很奇怪,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可是正因为这样,更让她觉得不安。
“怎么了?”白忱觉察到她微变的颜色,抚了抚她柔顺的黑发。
钟礼清挂了电话才支吾着告诉白忱:“湛南他,在门口……”
白忱湛黑的眸子微微眯起,钟礼清都没敢看他的脸色,她想了想说:“我出去见他,然后让他——”
“让他进来。”
白忱忽然露出莫测的笑意,温柔的抚摸她有些发凉的脸颊:“既然三哥想给你庆祝,那就留他在家里住几天。”
钟礼清觉得白忱也很奇怪,这兄弟俩阴晴不定的个性还真是一模一样。
她正准备出去接白湛南,却见林良欢和杨峥匆匆忙忙往外赶,钟礼清之前一直没能和林良欢打招呼,这时候急忙拦住她:“良欢?”
林良欢脸上沾了几粒汗珠,似乎真的有要紧事,看到她时露出敷衍的笑意,握了握她的手臂,露出牵强的笑来:“礼清生日快乐,我有急事得先走了。”
钟礼清看她身边的男人只微微颔首致意,就大步往停车场走去,好像真的非常急促,不免担忧的追问道:“需要帮忙吗?”
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钟礼清才看清林良欢发红的眼眶,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指抖得厉害,嘴唇蠕动着,很久才挤出一句话:“我爸出了点事儿,现在在医院,我得马上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