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裳听到方老先生的话后心头一跳:“老太爷日后,是不是不能太过操劳了?”
方老先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眼下的情形是如此,不过老朽还想试一试,也许老太爷能够好转也说不定——老太爷还有一线生机,就在于宵儿在老太爷身上用得这些银针,不然等老朽来了以后诊治,老太爷日后就真得不能再操劳了。”
红裳听到此话,心下更是如明镜一样:那人的主要目的不在上房里,而且也不是为了要老太爷的命,只是不想让老太爷日后管太多的事情了——这人,怎么也同魏太姨娘脱不了关系。
老太爷已经对魏太姨娘生疑,此事红裳和赵一鸣都知道;不管今天的事情是谁下得手,红裳认定魏太姨娘一定参与了;就看能不能捉到她的把柄了。
红裳如此确定,是因为老太爷已经不怎么理会府内府外的事情,如果是另外几个可疑的人,他们不会在老太爷身上费如此多的心思;只有魏太姨娘才会不想让老太爷能理事儿,却又不能让老太爷死掉。
妾侍在男人死掉后,只能听凭妻房处置了:不管如何,是绝不会留她在府中住下去的;所以老太爷对于魏太姨娘来说,是一定要活着的。
而且老太爷病得不能理事,老太太也就等于是少了半条命,她除了照顾老太爷之外,不会再关心任何事情;如此,在赵府中如果不是有铁证,是没有人能拿魏太姨娘如何的,不然就是对老太爷的不孝了:父亲还没有死呢,做儿女的就容不下他的妾了。
红裳心中暗叹一声:魏太姨娘,好心计啊!她这是想先下手为强啊。也是因为如此,红裳对于这次能不能捉到魏太姨娘的把柄,没有一点儿把握。
赵一鸣听到方老先生的话后,他的心沉了下去:“老太爷的寿数不会、不会……”
方老先生一拱手:“老爷宽心,老太爷吉人天相,寿数不会有什么改变。”
赵一鸣的心放宽了不少,还要再细问时,红裳轻轻提醒他:“太姨娘那边,还要麻烦方老先生一趟。”
赵一鸣立时明白过了:他是太过关心老太爷的病了;他马上吩咐让人用车把方老先生送了过去:老太爷的性命无碍就好,其它的一会儿等吴老太医来了,总会有更好的法子吧?
于钧比吴老太医先到了,同来的还有于煊:他们兄弟已经搬出了赵府,现在住在于府。
于钧听到老太爷中毒后,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面色,然后又瞧了一眼地上的血,撇嘴道:“这些毒,不过是尔尔,你们放心好了。”
赵一鸣和红裳都看向了于钧,他们当然知道于钧是在安慰他们,只是这话听着怎么都有些别扭。红裳扫了一眼赵一鸣,嗔于钧道:“哥哥,你说什么呢?”
于钧抬头看了看赵一鸣,然后对红裳道:“我说什么话?我在说实话啊。你们夫妇放心,不管方大夫怎么说的,我想吴老太医一定有法子的,这点子毒真得不算什么。”他们用得毒比这个厉害多了,这话于钧没有说出来。
赵一鸣听到于钧的话后,心下安稳不少:于钧的话当然信得过。
赵安挑帘进来,他没有把药取出来却道:“吴老太医到了。”
赵安话音刚落,帘子挑开,吴老太医走了进来。
红裳、赵一鸣和于钧都迎了上去:“扰了吴老先生休息,实在是迫不得得已……”
吴老太医一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不是外人,先看病人要紧。”说完上前坐下便为老太爷请脉。
不过一小会儿,吴老太医便收手然后又看了看地上的血:“居然是中毒!”他摇了摇头:“这毒也算不是什么正经的毒,不过官府一向不允许民间有这种东西的,有这种毒怕也是有人根据什么方子自己配出来的吧?还不是一个懂医术的人配出来的。只是这人好心计,居然还另外让老太爷服了一种药,这倒是有一点点麻烦。”
不过看吴老太医的样子,一点儿麻烦的样子也没有。
吴老太医所说同于钧倒是不谋而合,赵一鸣和红裳都松了一口气。
吴老太医指指老太爷身上的银针:“这是何人所为?你们夫妇可要好好谢谢这人,不是他,你们老太爷怕是会瘫在床上,就是再好的大夫,他也要半瘫的。”
赵一鸣和红裳面色大变:魏太姨娘的这手下的,也太狠毒了些吧?!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魏太姨娘这根毒刺,一定想法子尽快拔下去。
红裳心下一动:“吴老先生,这里有一瓶药,是先前一位方姓大夫命人取来的,说是能解毒,您看看可以用嘛?”
吴老太医轻咦了一声儿:“哦?这可不是蛇虫之类的毒,居然也有大夫会解?拿来我看看,如果可用倒真是省了不少手脚。”
赵安把药取出双手奉给了吴老太医。
吴老太医把药倒出来,嗅了嗅、然后面上出现了惊喜:“大夫呢,我要问问他这药的方子。”
红裳推了宵儿一把,宵儿上前一步怯怯的道:“这药、药可用吗?”
“可用啊,不过再加上一两味药就更好了;这已经极难得了。”吴老太医看向宵儿,不知道这个丫头过来做什么。
宵儿把药的方子说了出来,吴老太爷一脸的震惊:“这药是你、是你配出来的?”
宵儿急忙道:“不是婢子,不是婢子,是方老先生;因为他常来我们府上,婢子同他学了不少东西;上次学解毒之法时,此药方子方老先生也一同教给了婢子。”宵儿没有直承方老先生是她的祖父,因为屋里的人太多:这里可不是她们太太的院子。
吴老太医看了看老太爷身上的银针:“这是你用的针,还是那位方老先生用得针?”
宵儿:“婢子用得针。”
吴老太医看着宵儿的目光不同了,不过一会儿又露出了惋惜的样子:可惜是个女子啊,不然可以收来做个徒弟,一定会比自己那个儿子有出息的多——学医,也是要讲天分的。
吴老太医没有再同宵儿说什么,只是又写了一个方子:只有两个药名。
他把方子和药递给了宵儿:“这药的确能解得这毒,只是再加上这两味药的话,此药的效力会更好。”宵儿已经在看方子了,只看了一眼略略一想便惊喜莫名,对着吴老太医福了一福,让人去备药了:那两味药,府中常备的药材中就有。
吴老太爷看着宵儿的背影儿轻轻摇头:如此好的良材,可惜了啊。
赵一鸣又把方老先生的开得方子给了吴老太医,看看这方子是不是可用。
吴老太医看过以后点了点头,把药方子略改了改道:“你们赵府请了一位高明的大夫啊。取了药来,先吃一副原来方子的药就可以,我改过方子的药取来后再换药就是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
他看向赵一鸣和于钧:“你们放心,有我在,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本来的老太爷。”
有吴老太医这句话,红裳和赵一鸣完完全全放下了心来;然后夫妇二人一齐求恳吴老太爷过去太姨娘那边去看看,并再三的致歉。
太医去给姨娘诊病,当然是有失人家的身份。
吴老太医笑着起身:“你们想得太多了,医者父母心啊;在大夫的眼中,只有病人,没有贵贱之分。”
赵一鸣亲自把吴老太爷送到了太姨娘处才回来。
红裳和赵一鸣服侍老太爷服下了解毒的药,另外一种药还要煎熬,所以要等上一会儿才可以给老太爷服下;不过老太爷服了解毒的药后,红裳和赵一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真得落回了肚里。
赵一鸣便和红裳坐下说起了太姨娘那边的事情:太姨娘两个人中得毒也不深,看来那人也并不是想要太姨娘两个人的命,不过她们另外服下了一种药,可以让人变得呆傻——下手之人的用意,不言自明。
红裳听得大惊,她站了起来:“孩子们、孩子们没有中毒吧?”老天保佑,孩子们可不要中毒!
赵一鸣轻轻一叹:“中毒了。”
红裳只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中毒了!那人对两个小婴儿倒真下得去手。
赵一鸣扶红裳坐下:“你不着急,孩子中的不是老太爷和太姨娘这样的毒,两个孩子只是中了一点点会让人呆傻的毒。”
红裳却没有放心:那是刚刚生下来的小婴儿,一点点毒也许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赵一鸣长叹:“不知道吴老太医是不是有法子,可以救幼弟幼妹。”
红裳也把希望都寄托到了吴老太医的身上,她又一次祈求上天,希望可以再有一次奇迹。
不过,这一次奇迹没有发生。
虽然经过吴老太医和方老先生两个人的努力,也只能让男孩不致于变成傻子,但却不会很聪明了;而女孩因为中毒比男孩轻,她反而没有有什么影响。
赵一鸣和红裳听到这个消息时,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太姨娘院子里自然发生了混乱,而金氏却没有发生危险,并且还捉住了几个人绑了。
不管怎么说,到天亮时老太爷、太姨娘都醒了;孩子们也算是保住了。
中毒的事情好像是解决了,但是红裳和赵一鸣却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让他们更恼怒的事情发生。
红裳和赵一鸣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满月宴就在今天;宾客们再过一会儿就要上门了。
赵一鸣和红裳就算是再累,他们也要出去招呼宾客:不但要出去,而且要神采奕奕的出去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