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下了心思,弘旻就要考虑该怎么把消息透给阿玛知晓,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这点小聪明能算计过阿玛,虽然他也明白阿玛将府中的事情都交给了额娘,但凡是阿玛想知道的事情,那他就一定不会不知道。静养的李氏不能动,府中的人也不能用,弘旻用扇子轻轻轻敲着额头,还真是不好办,面露一丝沮丧,但他眼中却灼灼生辉,能同阿玛稍稍的较量一番,还是很让他心动。
唰的一声弘旻打开康熙御赐的折扇,轻咛上面上的诗词,他要让阿玛晓得,让所有人晓得,额娘不会被人欺负。其实弘旻也曾想过,直说会更好一些,但阿玛不会护他一辈子,虽不喜争权夺利,但只有自己实力够,才能让阿玛放心,才能活的更自在更洒脱。“阿玛,朝政如此复杂,你的心思还是用在大事上吧。”
胤禛一直对弘时弘旻的功课十分的在意,不论多忙,都会定期去上书房询问他们的情况,尤其是弘时由于生病落下了一些功课,他也想知道弘时会不会努力赶上。在上书房听到了让胤禛火冒三丈的消息,也是赶巧弘时没病以前就曾相约同十四阿哥的嫡子弘明比试诗词,虽没约定哪一日,但也不晓得从何处传来的消息,就是相约弘时生病的第二日,这还不算,据说还会同弘明比试骑术和箭术,由于弘时因病缺席,自然一切都随弘明怎么说了,这个消息让胤禛觉得十分的没有面子,心中对弘时生病的疑虑也就多少几分。
回府后便命令高福去查弘时生病之前做过什么,自然得知了弘时淋冷水折腾出病的事,胤禛心中的怒火更盛,他最恨临阵退缩之人,尤其是害怕输给胤祯之子。弘时的身子刚刚好转,还很虚弱,听见胤禛传唤书房召见,有些心虚有些期盼,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进了书房,没等开口,就听见胤禛冰冷的声音“跪下。”
弘时脚一软听话的跪在地上,偷偷抬头望了胤禛一眼,心中更是一紧,他从没见过胤禛有如此大的怒火,身子颤抖“阿玛...阿玛...”
胤禛心中很是失望,弘时的心思他不是不晓得,可他却连一分担当都没有?怎么能及得上弘旻和弘历?“为了怕输给弘明,你竟然装病?你倒是越来越本事了?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阿玛,不是...”弘时自然的开口反驳,“不是?不是什么?难道我还冤枉你不成?”瞧见胤禛皱起的眉头,眼里的疑惑,弘时身上冒出了冷汗,不能牵扯出传消息的事情,面带愧疚低头认错“阿玛,是儿子是担忧...担忧输给弘明,才出此下策,请阿玛责罚。”
“既然怕输为何不平时多用功?竟然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雍亲王府的面子都让你丢尽了。”
“阿玛,弘时知错,弘时再也不敢了,一定会好好用功。”弘时连连磕头,呜咽的说道“阿玛,弘时只是想...想见您,兴许生病就能瞧见您。”
胤禛怔了一下,暗暗叹气,为了见他竟然弄坏病自个儿?对弘时他是疏忽,但弘旻弘历他们也一向很少见到他,就算他去齐珞那安置,都已是很晚,弘旻他们已经熟睡,他还在狡辩,对弘时的失望之情更是多上几分,想要教训上几句,但瞧着他虚弱的身子,要真是气急攻心,真的出事,胤禛心里也舍不得。
“弘时,这次我就先饶了你,再有下次...”弘时忙接口“阿玛,一定不会有下次的,我一定争气,不会输给弘明的。”
胤禛摆手让他起身虽然没有再罚他,但却布置了更多的功课,弘时苦着脸退了出去。“弘时,弘时。”胤禛口中喃喃的念叨,对他真的是失望了,可也不能下手处置,希望布置的孝经儒学能让他想明白,少用心思,明了他不会有机会承爵。“高福,拿爷的帖子请两个饱学之士进府,专门教导弘时。”
“是,奴才这就去做办。”高福低头领命,胤禛端起茶杯,用杯盖轻刮漂浮在茶水上的嫩绿茶叶,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弘时如此简单的就认错?生病时对李氏的呼唤,抿了一口茶水,眯了眯眼睛,脑中弘旻的影子一闪而过,微合双目,轻声吩咐“高福,将服侍静养的李氏的奴才都给爷换掉,你亲自去知会弘旻,让他把尾巴收好了,比试之事不要惹祸上身。”
弘旻见到高福,听见胤禛的传话,原本有些兴奋的脸慢慢的垮了下来,身子丧气窝进宽大的红木圆椅子里,眼里透着几分的敬佩和一分的不甘心,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告诉阿玛,我晓得怎么做。”弘旻慢慢的挺直腰杆,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沉静,带着一丝傲气的保证“请阿玛放心,我不会让雍亲王府没有面子。”
几日后京城纷纷传言,在去上书房检查皇孙们功课的康熙眼前,雍亲王嫡长子弘旻代兄同十四阿哥嫡子比试诗词文章,骑马射箭,结局竟然是出人意料,低调不显眼的弘旻完胜,康熙勉励弘明两句,盛赞了弘旻,甚至将顺治帝亲笔题字的扇子赏给了他,一时之间弘旻在京城名声鹊起,众人在称赞交口称赞之余,更多的面露惋惜之情,听不得悄声说话,耳疾终是一个弱点。
齐珞在王府自然也听说了,即便消息不够灵通,还有这些频繁登门请教教子方法的福晋们呢,齐珞再也不敢使出小花招,只能淡笑着应对,虽然不耐烦应酬,但心中还是很骄傲的。性子有些自大的弘历安静的听着众人对弘旻的夸赞,眼中带着崇拜不服输,却没有一丝的嫉妒。
晚上,弘历拉着弘旻的手,仰头望着哥哥,歪着小脑袋想了半晌,站在圆木墩凳上,这样就稍稍的比弘旻高上一线,拔高了小胸脯,黑亮的眼里闪着认真,当着齐珞的面,清脆的开口“哥哥,弘历不会输给你,弘历也会保护额娘,给阿玛长脸,一定会更争气。”
弘旻眼里带着笑意,捏了捏弘历的小脸,似认真的说道“那哥哥以后就指着弘历了。”弘历眼睛弯成月牙儿,点点小脑袋,拍着小胸脯“弘历一定会照顾哥哥的,一切就瞧弘历的吧。”
胤禛迈步走了进来,他在门外许久,这些话又怎么会听不见,见到向她请安的齐珞,心中别有一番的触动,还是沉着脸,对着发呆的弘旻和弘历言声道“都什么时辰了?耽搁功课,骄傲自满我可是不容的,弘历也要多用功,也...”身侧的齐珞忍不住轻轻扯了一下胤禛的袍袖,轻盈的眸光中带着一丝的嗔怪,胤禛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
弘旻抱起站在凳子上的弘历,向屋外走去,弘历不满的问“哥哥,为何?”弘旻一脚已经踩在屋外,略带一丝笑意的声音传进了屋中“琴瑟合鸣这个词,你可知晓?”“那是当然晓得了,不就是...”弘历嘴仿佛被堵住一般,呜呜的说不出声。
齐珞羞红了脸,想要追出去教训那两个臭小子,胤禛一把拉住她,抱在怀中,下颚拄着她的肩头“你要去做什么?”
“你还说,你还说。”齐珞才不想承受胤禛的重量呢,调转身子,粉嫩的脸贴近他的胸膛,撒娇道“都是你,弘旻...他被球球带坏了,一点也不可爱。”
“齐珏?他还是有用的。”胤禛打横抱起齐珞,凑近她耳边低咛“齐珞,三个嫡子爷很满意,很知足。”是夜在齐珞即将熟睡之时,低沉的声音时隐时现的在耳边传来“齐珞...三个儿子...爷开心...骄傲...原来当阿玛是这样的...难怪致远公会...齐珞...谢谢...爷不会忘...他们是爷的好儿子。”
康熙五十四年七月,炎炎夏日让人提不起精神,有些昏昏欲睡,京城中的行人也少上一些,闲人们都躲在树荫下或者茶棚里懒散的闲谈,就连日头地下的花草树木都被晒得打蔫,叶子花瓣的边缘微微卷起。
京郊近卫军驻地却是另一番景象,由于康熙的亲临,这些重新又被凌柱训练过的精锐个个不具酷暑身着闪亮的盔甲,操练场上绣着腾龙的旌旗翻滚,马啸声,喊杀声响彻震天,随着令旗的舞动变换出各式攻击阵型,一字长蛇,二龙出水等等,康熙注目观瞧,阵型并不同兵法所传,仿佛略有几分不同。
凌柱站在康熙身后,轻声解释“皇上,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朕明白,有此精锐何愁江山不稳,天下不平。”凌柱暗暗叹气,低头垂下眼帘,并没有迎合康熙。又过了一会,康熙眯着眼睛伸手一指教场中身骑白马,穿着白色滚绣着金黄色边的战袍,头上带着金色簪缨气势逼人的小将“那人就是齐珏吧。”
凌柱抬头瞧了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虎父无犬子,朕的致远公,你果然没让朕失望,教养出一个好儿子。”齐珏此时带人夺下了对手的令旗,骑在马上挥动,“好,好,将门虎子。”康熙高声叫好,陪侍在侧的重臣也纷纷应喝。
齐珏轻踢马镫,来到康熙近前,翻身下马,手持令旗沉稳的走近,在烈日的照耀下,更是显得威武挺拔,俊秀异常,单膝跪在康熙面前,双手横着令旗高举过头顶“幸不辱命,万岁万岁万万岁。”
教场中的兵士同时跪地高呼万岁,响声震天,远远的传来无尽的回声,康熙志得意满,手握天下,脚踏山河,瞧着齐珏更是欣喜,夸赞道“少年英才,朕之利刃。”想到他的年岁,康熙饶有兴致的问道“齐珏,先成家后立业,朕为你指婚可好。”
齐珏抬头,黑墨般的眼睛望着康熙,坚决的说道“皇上,奴才愿效仿霍骠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奴才不立战功,绝不成亲。”
“好,齐珏,你要此次立下战功,朕必将亲自为你封爵。”康熙看着齐珏,眼里透着欣赏疼爱,又扫了一眼四周众人,轻声喃喃道“冠军侯,冠军侯,朕等着你。”众人听后心中一惊,目光全落在单膝跪在中间,挺直腰板的齐珏身上,日光扫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五彩的光芒,也仿佛在他脚下铺就了一条锦绣的封爵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