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杨捏着电话,脸色发白,两步走到窗台前,把电话丢了出去。
好你个裴奕,老娘被你情妹妹亲妹妹都欺到头顶上来了,也不见你出来英雄救美!几个月不联系,活要见死要见尸,你倒好,干脆玩消失!
林白杨气得脑子充血,眼前一片漆黑,恨不得把裴奕撕扯成两半。她喘着粗气在心里骂,‘裴奕,你给老娘滚吧,老娘不稀罕你了’,还当自己是007吗?做什么见不得光的神秘任务?不知道老娘在这担惊受怕命都搭了半条。
林白杨虽不信莉莉所言,可压抑这么久的怒气也禁不住她的挑拨,全部爆发出来了,这就是压抑过久所造成。情绪仿如一座火山,需要有宣泄的出口,一旦出口被过量的尘埃堵塞,爆发出来的威力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林白杨在真真假假、虚虚幻幻的生活中打滚了这么多年了,为了爱情为了梦想为了裴奕,她脱下了自己的假惺惺的面具,做回了真实的自己。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什么才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林白杨太执着于和裴奕的这段感情,拼了命的去摘取,结果,失去的高于所得,在人生的天平上,并没有达到平衡的作用。
林白杨面额潮红,圆瞪着双眼,因为喘气而颤抖着身子,她扪心自问,在自己的生命中,裴奕是最重要的,为他付出的一切,吃的苦,受的委屈,甚至忍受旁人的欺辱和家人的不理解,是为了肯定这段感情的存在,还是因为自己不服输的性子,又或者是这一切都非自己不可?可在付出一切之余,自己又是否快乐?
为他做顿饭,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可他却回不来;告诉他自己身边的泰迪熊代替不了他,不能陪她入睡;看到感动的剧情强忍心酸,忍不住哭出来,可他却不在身边;告诉他自己不敢看恐怖片,因为他知道自己爱逞强,可为什么他不陪着她。
为什么要过得那么累?为什么要活得那么辛苦?为什么非要和剧情大神做抗争?
日子不再是彩色的,事实上是和尘埃做拔河,像山雨欲来时灰蒙蒙的色彩。
林白杨神情恍惚,她举起牛奶杯砸到地上,悲恸地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多傻啊,多蠢啊,来这个世界是为什么?是为了完成走完这最后分别的场景吗?
曲恒枫看得是目睁口呆,变了色道,心抽得发疼,上前把林白杨从湿地板上拉起来,按在怀里,问,“搞什么鬼?”
林白杨呵呵干笑,“我要当一回勇士了。”
“什么意思?”
“我要直面淋漓的鲜血,直面惨淡的人生。”
“说什么疯话?”曲恒枫闻着她的发香,心里没有一丝遐想,反而担心得要命。
“我是疯了,我就是个疯子。”林白杨大吼大叫,说自己是个傻子疯子白痴,一边奋力挣脱曲恒枫的怀抱。
“你冷静点,你先别叫,慢慢说,”曲恒枫把她搂得更紧,“刚才是谁给你的电话?”
“不管是谁的,总之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不是裴奕?”
“他这么久都没有一个电话,是我蠢,我怎么还会奢望他会给我电话。”
“也许他有事忙着,过段时间忙完了就会来接你的。”曲恒枫安慰她。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林白杨喃喃地问。
“他说会来接你就一定会来接你的,你安心地等着,别发疯!”
“他会不会来接已经不重要了。莉莉都能知道我的电话,这已经说明裴奕他是故意不想和我联系的。”
曲恒枫将林白杨微微拉开一段距离,问,“莉莉?就是那个找人想绑架你的女人?裴奕的什么劳么子妹妹?她打电话来干什么?”
“能干什么?”林白杨嘲笑自己的可笑,“向我炫耀,告诉我她要和裴奕结婚了。”
“我/操,不是吧。”曲恒枫惊讶地合不拢嘴,“速度这么快?真的假的?”
“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林白杨冷笑,“她都能明目张胆冲我来了,更别提之前一直给我发那些恶心的图片和腻得要吐旁白,可裴奕在哪?”林白杨怒火中烧,话也越来越激动,“他既然不出现,那就永远别出现了。”
曲恒枫一听,在心里仰天长啸三声,感叹,老子也熬出头了。裴奕啊裴奕,不是兄弟挖你墙角啊,是你自己没有看好墙角,被只野猪莉莉给拱了,如今墙角要自己往我这倒了啊。
曲恒枫心里得意,表面还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摸样,假模假样的安慰林白杨,“算了,痛苦或欢乐,失望或悲哀,当它成为回忆的时候,就有了雾里看花的朦胧之美。既然是回忆,那就别想太多了,更别让自己伤心了,把它像垃圾一样抛了吧。”
这话不是曲恒枫这水平的货能说出来的,是他最近接的都市情感戏里的一句台词,正好用在了这里,把林白杨说得更是泪眼婆娑。
曲恒枫继续卖弄,“一切当时的痛苦或欢乐,失望或悲哀的心情,也就都成为值得欣赏的心情了。当一切无法挽回,与其抱残守缺,不如像你刚才所说的,当一回猛士,直面淋漓的鲜血,直面惨淡的人生。”
林白杨心里也知是这么回事,事情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再气也不过是脑子充血气喘不上来嘴巴发抖而已,裴奕压根不在身边,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虚幻而已。
真正的爱情,不是付出全部;爱一个人,如果没有回应,如果只剩乞讨,不如骄傲地走开。
在爱情里,最在乎的一方,往往是输得最惨的那个。找个让你开心一辈子的人,才是爱情的目标。所以,选爱人不需要太多标准,只要这三样:不骗你,不伤害你,和陪着你。而陪着你,过一辈子,才是爱情的终点。
林白杨埋在在曲恒枫的怀里大哭,听着曲恒枫卖弄他的戏词,“都说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其实珍惜后的失去那时候才是最痛。所以,我明白你的痛苦,我了解你的心痛。”
曲恒枫的话简直就是火上加油,林白杨哭得一塌糊涂,恨死了裴奕,也恨死了满口跑马的曲恒枫。她哭得断断续续没有力气喊他闭嘴。
曲恒枫见林白杨哭得太过伤心,担心她伤了身,又起了乘虚而入的坏心思,缓缓端起她的脸,对着她因为哭泣而显格外娇艳的唇上吻去,一边低头一边想,裴奕呀,不是兄弟不给面子,是你做的实在过分,我这是在替你收拾残局帮你擦屁股呢。
林白杨的本就怒得要杀人放火,曲恒枫刚巧撞到了枪口上。看他一幅趁火打劫的下流样子,林白杨气不打一处来,冲天怒火聚到一处,对着他的唇就咬了下去,这下可够狠的,立马就见血了,血丝顺着两人的唇往下滴,痛得风流公子曲恒枫嘶嘶低声吼,推又推不开林白杨,又不敢使大力,只得退后两步弓着个背,嘴唇还被她狠狠咬着。样子说多狼狈有多狼狈。
楼上吵吵闹闹,楼下的两夫妻觉得不妥,担心两人打闹伤着林白杨,跑来开推开门一瞧,好家伙,亲的正热闹呢。遂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曲大叔一脸的开心,“恒枫这小子总算是愿意安定下来了啊。”拍拍掌,“好事,好事啊!”
阿姨也跟着偷笑,“谁说不是呢。”
林白杨咬过瘾了,松开牙齿,恨恨地盯着曲恒枫。
曲恒枫后退几步坐在床沿,“老子惹你了还是怎么着,把老子咬成了窟窿。”
“你活该!下次再敢靠近老娘,我打得连你老子都不认识你!”
给脸还蹬上了,曲恒枫摸着肿的像香肠的唇,对骂,“我老娘早躺在地下了,你算什么哪门子老娘,给老子嘴巴放干净点,下次再听到你喊老娘来老娘去,我干得你连你老子都不认识你。”
林白杨白他一眼,“我老子早上天堂了,你又算哪门子老子?给老娘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打得你脑袋开花。”
别奇怪,这两人还真如市井小民般泼妇骂起街来,一个坐在床边倔着脖子摸着唇对骂,另一个叉着腰青着脸大吼大叫。
曲恒枫也是为林白杨着想,与其让她像前段时间意志消糜,死气沉沉,不如像现在这样气势汹汹、暴跳如雷地破口大骂。可林白杨这火气憋得时间太久了,火山口被灰尘堵塞太多了,一下喷发直把曲恒枫喷得是满脸烟火色,眼看着骂得越来越难听,曲恒枫撑不下去了,暗道,虽说知道林白杨是个生猛的性子,却没料到她前段时间装得太过,现下撕了脸皮,之前积累的那股子猛凶狠都冲自己发泄了。着实是撑不住啊!
曲恒枫在林白杨发疯似的骂道第十遍老娘的时候,一把把她拉了过来,扯到身边。林白杨被大力拉扯到床边一时没站稳,歪倒在床上,曲恒枫顺杆子就趴了上去。
林白杨这失恋的火气迁怒于人,两张脚乱蹬,尽往曲恒枫的大腿上踢。曲恒枫痛的咬牙也不起身,想,骂吧打吧,发火吧,淋漓地发泄一通就好了。
曲家大哥难得回家一趟,看到父母行为古怪地在楼梯口徘徊,他脱下西装外套甩在沙发上,走上前问,“聚这讨论啥国家大事呢?”
阿姨对着楼上点点,“恒枫和小白的事。”
“啥事?”
曲大叔有些激动,两个儿子个个不懂事,没一个有成家添丁的打算,如今恒枫倒是捷足先登,抢在他哥前头有了好事。他瞪大儿子一眼,看着楼上的房门,又马上喜上眉梢,颤着声音激动道,“你弟弟总算是肯安定下来了。”
曲恒诚眯眼看他爹一会怒一会笑,不知道的还当他是面瘫了,知楼上有猫腻,他上前几步冲过去,推开房门,后面跟着的父母还来不及拉他,就这么一行三人闯了进去。林白杨被曲恒枫压在身下反抗乱踢腾,曲恒枫压得死死的不起来,把门外三个人看得傻呆呆。
还是阿姨反映快,上前把曲恒枫拉起来,“别压着她。”
曲大叔见林白杨被儿子欺负得眼泪直流,气曲恒枫不争气,好不容易到手的媳妇还要让她受委屈,捋起袖子就上去揍他,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把曲恒枫打得头晕眼花。
曲恒诚琢磨着比看戏看精彩,继母的侄女和自己的弟弟在床上被撞见,父亲好像已知此事,还护着林白杨,看来这对人暗通款曲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曲恒枫被打得满屋子乱窜,围着他哥喊救命,“哥,你别傻楞那啊,快帮帮忙啊,老爸这手劲你又不是没有吃过拳头,救命啊。”
救个屁,你小子就是欠收拾。曲恒诚站在一旁看热闹,阿姨搂着林白杨在床上伤心,曲恒枫被他爹揍得上串下跳,怎一个乱字了得。
林白杨失恋的痛苦就伴随着这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一团乱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