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忽然背转过身,继续看向窗外,这次却并未对青裳发火。
青裳觉得有希望,胆子立即大了一些,但声音还是小心翼翼,“你为救秦小姐受伤,浅月小姐虽然醋,但她理解您当时迫不得己,所以不曾对您生恼。后来您泡在水中不出来,浅月小姐因为心里在乎你才不顾男女之礼将您从水中拉出,后来又因为您一句话,浅月小姐等了半夜七皇子下山才避开他上了云雾山,这两日又和您厮守在紫竹苑不理外事,为您学习针织女红,如今又如此用心绣出双面的绣法,等等这些,奴婢不是向着浅月小姐,而是奴婢看得出,浅月小姐对您也是在乎在意的,今日就算浅月小姐帮衬七皇子打发了五小姐,那也是五小姐在七皇子明显移祸给她的时候五小姐不知进退,她才生了恼意。”
“世子您当该清楚明白浅月小姐对您的心意的,连奴婢都看得出,日日相处,奴婢就不相信世子您看不出。今日浅月小姐去而复返,她是恼您而已,您若是说句软话,或者和往日一样软化浅月小姐,她定然不会再恼的。如今您却这般让浅月小姐离开,奴婢实在不明白。”
“世子,浅月小姐现在还没离开王府,您……您去将浅月小姐追回来吧!您要将浅月小姐送走,半天浅月小姐都没离开,当听到福叔说六公主来了她才离开。若真是将她因此推给七皇子的话,您再后悔可就晚了。”青裳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见容景依然不动,急得恨不能上前拽他,可是借给她是个胆子也不敢真拽。
容景继续沉默地看着窗外,背对着身子,青裳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又等了半响,青裳祈求地道:“世子,您以前是因为身体寒毒才一直不出手,如今您身体大好,不能因为浅月小姐对七皇子特殊,您就放弃啊!”
“你觉得我是在放弃?”容景忽然出声,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青裳沉默地点点头,她的确觉得世子是在放弃。如今世子其实是最有利的,世子如此聪明,如何能不知道如何才能对他最有利?只要将浅月小姐拴住,如今浅月小姐失去记忆,就算七皇子对于浅月小姐来说再特殊管什么?也依然不起作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容景忽然叹息一声。
“奴婢不明白!”青裳看着容景,她虽然心思细腻,但今日是真不明白了。世子从十年大病出府后一直就将浅月小姐看得极紧,无论是太子殿下、四皇子、还是和浅月小姐交好的染小王爷,以及和浅月小姐有牵扯的枫公子,还有如今对于浅月小姐来说特殊存在的七皇子,任何人都不能窥视尺寸之距,可是如今明明浅月小姐已经对他有了感情,却在此时闹僵,七皇子定然有了机会,这是何等不利!
“滴水穿石也非一日之功。我还是太急了!”容景不回头,目光空濛悠远,“隐大师曾送我一句话,收即是放,放即是收,我却未能勘破。还是入魔了!幸好还不算太晚!”
青裳默默重复“收即是放,放即是收。”,却依然不懂。
“你去吧!将她衣物和那个香囊都一并送回去!什么也不用说。”容景摆摆手,叹息的声音一改,恢复以往的温润冷静,“顺便去七皇子府一趟,传一句话给七皇子,就说:‘我说了,七皇子今日送进府的两坛圣灵泉很好喝,这么好的酒他以后还是别往外送了,指不定那酿酒的人从今以后就不再酿圣灵泉了,他以后自己想喝也喝不到。’”
“是,奴婢这就去!”青裳一愣,似乎懂了一些,转身向外走去。
容景不再说话,看着青裳身影离开,伸手揉揉额头,看向紫竹林,“福叔可还在?”
“回世子,老奴在,老奴等着您回话,六公主如今还在府门口等着呢!”容福立即回话。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颤。
“福叔,你在荣王府做了多少年大总管了?”容景问。
容福一惊,连忙回道:“三十三年!”
“的确很久了!”容景又道。
容福脸上露出惊骇之色,连忙道:“老奴今日本不该来打扰世子,可是六公主来府中许多次了,这一次态度坚决,老奴拦截不住,所以……”
“是拦截不住,还是不想拦住!”容景打断容福的话。
容福立即住了口。
“是爷爷指使你的吧?”容景又问。
“不……不是老王爷,是老奴……”容福连忙摇头。
“不是?福叔,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容景忽然冷笑一声,“如今爷爷不颐养天年,操神荣王府的俗事不说,还操神我的私事,看起来他还老当益壮。那明日这荣王府我不再管了,还交给爷爷当家吧!”
容福立即噤了声。
“为何五妹妹知道七皇子前来府中拜访?七皇子在府中待了半个时辰她都不曾出现,七皇子在门口等了两柱香时间她都不曾出现,偏偏我和浅月小姐出府之时她好巧不巧地追去了府门?为何她一向胆小怯弱今日敢向七皇子邀请乞巧节一起七巧?你还真当她是任何礼数都不懂愚昧无知的小姐?荣王府的女人哪里有真正无知的?”容景声音平静,清清淡淡一如往昔,“我的规矩你当该清楚,为何今日却偏偏来禀告六公主来了府中?”
容福身子一颤,老脸惨白如纸,立即跪地请罪,“世子恕罪,老奴的确是听从老王爷指使,但是老王爷也是为了世子您好,浅月小姐实在是……若是再在您这里住下去,于您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