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窗外传来凌莲和伊雪的轻喝。
“是我!”华笙的声音响起。
“华笙姐姐?”凌莲和伊雪一惊,齐齐撤回宝剑。
“小主睡下了吗?我有急事儿找小主!”华笙压低声音,急急地道。
“华笙进来!”云浅月腾地坐起身,心里隐约觉得不妙。
外面华笙应了一声,房门推开,她疾步走了进来,几步就来到云浅月的床前,对她道:“小主,大事儿不好了!天水崖的防护闸崩裂,大水倾泻,凤凰关危在旦夕。”
“什么?”云浅月面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刚刚收到摩天崖传来的传书。从两日前小主对我吩咐此事,我觉得此事甚重,便吩咐人立即前去打探,潜入天水崖有些困难,但人终究是潜进去了,开始没发现什么问题,那人便守在了天水崖的闸口,可是昨日晚上戌时二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水崖的大闸口忽然崩裂,闸坏,事前半丝预兆都没有,大水汹涌而出,涌出了天水崖。他想出手,都无计可施,便赶紧飞鸽传书与我。”华笙连忙道。
“戌时二刻,如今已经子时三刻了。”云浅月推开被子起身,床上鞋子向外走去。
“小主,您要去哪里?”华笙急急问。
“华笙,你吩咐摩天崖的人,纠结全部力量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砍竹筏,木筏,将百姓们全部移往高处的山坡。”云浅月停住脚步,对华笙吩咐后道:“我去找父王。”
“是!”华笙也知道刻不容缓,连忙足尖轻点,飞身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出了房门,施展轻功,向云王爷的院子里走去。
来到云王爷的院子里,云浅月这是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踏入这所名曰他父亲的院子,也顾不得喊门,直接推门而入,“爹!”
“月儿?”云王爷似乎也才睡下,推开被子起身,看着冲进来的云浅月。
“凤凰关天水崖防护闸崩塌,大水倾泻而下。凤凰关危在旦夕。”云浅月急声道。
云王爷面色一变,到也没有太多的惊慌,他叹了一声,“两日前你一说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觉得事情定然不会如此简单了,果然。只是没料到会有这么快,让我们防护都来不及。看来动手之人早就在天水崖准备好了。定然不是这一日两日筹谋。”
“那怎么办?爹,你要不要去凤凰关?要不我们如今一起启程?”云浅月问。大水的危害她比什么人都清楚。腐尸遍野,何等惨烈?
“我们即便如今去,远在八百里,我们到那里也早已经来不及。”云王爷摇摇头。
“那怎么办?不能就这样看着凤凰关被淹没啊!”云浅月抿唇,也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她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大水倾泻,汹涌奔腾,淹没的不止是良田房舍,还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私心里也觉得那是他父王十五年前拼尽全力落得一身旧疾守护的凤凰关。曾经让她仰望的巍巍雄关。
“月儿,你是否吩咐红阁全力救人了?”云王爷比云浅月冷静。
“嗯!”云浅月点头。
云王爷叹道:“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如今做不了别的。但愿我两日前发出的讯息睿儿和你娘已经做了最快的部署。凤凰关一直是南梁天险,除了派重兵看守外,这些年也是有万一出了紧急事情的防护措施,但愿能够管用吧!”
云浅月皱眉,脸色晦暗地道:“动手的人既然早对凤凰关筹谋,那样的大闸都能没有任何预兆的崩塌,做得滴水不漏,无声无息,难道不会对防护措施动手?恐怕凤凰关的防护措施也早已经倾塌了。”
“那也无法!我们只能寄希望红阁和你娘以及睿儿,看看他们的动作是否够快,能救多少人救多少人吧!”云王爷眸光露出悲悯之色,“江山早晚有一日要倾覆,踩踏的无非是人肉白骨,凤凰关作为血染的开篇,也不奇怪。十五年前躲过一劫,十五年后不一定躲过。因为它是天险重地。不遭算计,才会让人意外。”
“可是人肉白骨,不是一人两人,也不是三人五人,更不是十人八人,而是上万人。上万人沉溺水中毙死,也未免太过狠辣。”云浅月早先的急迫也镇定下来,语气有些森凉。
“月儿,百年前天下大乱,死的何止万人?江山一旦倾覆,便是不计其数的生灵性命,这在所难免。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白骨堆积得比山高,世间再无一处净土得已安身立命。连当年的灵台寺出家的僧人都必不可免。又何谈区区百姓且活?”云王爷长叹一声,“时局若此,多少双手在背后一起推动,月儿,你也是那其中的一人。这是浩劫,人人必不可免。”
“虽然我知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这样的苍凉,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云浅月脸色晦暗不明,有些冷嘲,有些无奈,“爹说得对,我也是那一双手。我虽然自认为目前为止还没做什么,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做了。不做也是做。”
云王爷伸手拍拍云浅月肩膀,“我知你是心善的孩子!凡事尽人事,听天命吧!”
云浅月点点头。她不是心善,必要的时候也许比谁都狠,但她的狠不是针对无辜的百姓。凤凰关上万百姓,背后那人怎么能下得去手?她都不敢想象不是老皇帝的话,那么那个人是谁?是她熟悉的人,还是不熟悉的人的那一只手。
窗外一丝微微的异样的风丝划过,飘身落下一人。
云王爷和云浅月同时转头看向窗外,浣纱格子窗外立了一抹白影,淡淡朦胧,却雅致卓绝。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缘叔叔!”容景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小景啊,进来吧!”云王爷面色缓和了几分,对外招呼。
房门被推开,珠帘挑起,容景带着微微的凉气走了进来,虽然有一丝凉气,但他整个人周身是温暖的,他进来之后,伸手弹了弹身上的凉气,看了云浅月一眼,似乎不意外她在这里。对她抬步走了过来。
云浅月看着她,心中的苍凉和晦暗以及对背后之人对凤凰关如此出手的愤怒忽然就退了些。他就像是她的明月光,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对她释放着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