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寂寞 第八节 什么是差距？

以刚猛卓越的降龙掌威力果然可怖，懊恼双掌一出手，十五条龙形气劲顿时呼啸着扑出，气势磅礴之极！

金蛇剑气大面积的气劲先一步罩下，才刚起身的众人匆忙运功抵御，痛哼一声复又跌倒，内伤却是变的更重。

懊恼推出的龙形气劲，其中一条转至懊恼上方，将袭向懊恼的内劲尽数撞击弥散。

其余十四条龙形气劲却是余势不改的扑向依韵，依韵身影一闪错往一旁，顺着龙形气劲边缘朝着懊恼攻去，懊恼急忙变招朝着扑上来的依韵双掌推出，气劲尚刚放出，依韵同时倭身一扫，速度极快，懊恼又哪是避的了的？

尽管懊恼勉力跃起，仍旧被依韵一脚扫的前跌，身形凌空的懊恼急转双掌推出时，依韵的剑气已然先一步将懊恼凌空切做两截！

沙此时已然抢将上来，双手执剑，一心救人的她把功力催到极限、全力出手，剑光一时亮起如繁星点点，难以计数！

依韵的气劲锁定天道和霸天，两人全力拔剑出掌，依韵如同上次般硬切入两人攻势，顿时将两人震成重伤。随即凌空身形一旋，切入扑近的沙的双剑之中，金蛇剑微摆，沙那繁星般的剑网空隙中，顿时射入了金色的剑光。

沙只觉双腕一麻，双剑顿时掉落在地，六子此时张开双臂，闪身横档在霸天面前，一声高喝道“依韵！住手，够了——别杀霸天。”

花园内一干人纷纷不敢动作，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让依韵杀机大起。

依韵面无表情的握剑斜放身侧，淡淡然看着身前的六子，“六子，想说什么，就说吧。”

“依韵，给霸天留点希望吧。当初霸天根本不知道沙和你的关系，而且那时候霸天虽然很喜欢沙，但两人任何方面都没有超出界限，到后来知道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日日被相思煎熬，你让他如何自持？”

“这些没必要说，这根本不是我要杀他的动机。”

依韵淡淡的打断六子，六子闻言一楞，随即道“好吧，你既然这么说，那就绝非因为此事了。霸天和天道抢麒麟，可是依，换了你会怎么做？组织里的兄弟多少都是从新人开始跟我们的？过去帮里没钱没势，什么都没有，但是大家半句怨言都没有过，好不容易帮派在霸天的努力下发展起来了，但是在联盟内，跟天道的关系你清楚，霸天如果不答应，等于跟天道正式反目，联盟你一回来，四盟主对霸天和天明会的照顾也少了，联盟内部因为沙和你的事情，也不怎么卖我们面子。帮里的收入少了，练功点少了，资源收集点也少了。天明会的人心里都恨你，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尤其你回来后，从没照顾过天明，是——你没这责任，但是天明会因此失去的一切，会里的人心里怎么想？只会恨你的存在。”

六子缓了口气，继续道“天道的提议我们无法拒绝的，帮会的兄弟如果知道了，会对霸天失望透顶。依韵，你自己身为庄主，你是能体会到上位者的难处。是，霸天妒忌你，在追赶你。但是霸天放弃独孤九剑学杀剑最主要是为什么？为了能保护好沙，有能力像你一样，有一天能像你一样纵横，不再让沙处处分担着帮会里跟它派高手对阵这种危险的事情，霸天自己也希望将帮派发展的强大，希望能像你一样给沙很多很多。依韵，你曾经爱过沙，你难道不明白霸天的心情吗？”

依韵仍旧面无表情，“还有吗？”

六子略做整理，继续道“依韵，霸天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在成长院，从小开始，你就孤僻，不合群，那时候多少人欺负你？你从来面无表情的承受，是霸天一直在照顾你，当着你的盾牌，便是你从踏进这里，霸天几乎每天都传音你几次，试图联系上你叫你一起跟着我们练功。进入这里的老朋友里，绝没有任何人比霸天更关心你。难道这些你都可以忘了？是，之前对你伏击，但是依韵，彼此敌对立场，这些还能谈的上对错吗？从你京城对霸天拔剑，一切已经注定。你有必要这么恨霸天，一点不念旧情的单枪匹马到这里来杀他？给霸天个机会吧，你们在战场上，在帮会上决一胜负。即使霸天下场更凄惨，相信他也是心服口服，输的毫无怨言。就算我求你，想想过去，我们在一起的无数时光……”

依韵的左手中指轻轻在剑身一弹，剑身发出的鸣音声中，他淡淡道“六子，我没打算和你动手。让开吧。”

六子一惊，愤然道“依韵！难道你就如此不念旧情？难道你这样也不给霸天一点机会，他有今天付出了多少辛酸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们付出多少代价，承受了多少磨难……”

“六子，让开，过去的种种，我早已忘了，也不认为有任何再记起的必要。你们始终不懂，到现在还是不懂。”

依韵说着，神色再次陷入迷茫，六子不甘心的大声道“好，我不相信你真如此狠心，你想杀霸天可以，除非你先杀了我吧！我绝对无法看着霸天被你杀死。”

很多年前，我记得有一个女人，站在我的面前，让我杀了她，我无法下手。很多年后的今天，六子站在我的面前，让我杀他。我们遭遇的所有人，可以用一个又一个圆去划分，始终站在一起而没被线隔开的，就是对你最重要的人。

依韵身影一动，金蛇神剑刺出，剑身穿透六子的咽喉。

满场骇然，霸天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随即怒吼着扑上“依韵！你这个混蛋，你竟然连六子都忍心下手！你是疯子！”

金蛇神剑再动，霸天扑至半空的身影猛然一顿，咽喉，心口同时奔出两股鲜血，轰然倒地。

依韵手中的金蛇神剑丝毫不停的再穿透闪避不及的天道心口。没有人逃，大家都知道根本逃不掉，都定定的看着三人几乎不分先后的身亡。

依韵缓缓侧身，“墨绿百合，你们两竟然也学了杀剑吗？刚才用的竟是杀心法。沙，你太放肆了。”

墨绿百合此时清醒过来，连忙道“不是的，我们学的是霸天告诉我们的，跟沙姐姐毫无关系！”

金光一闪，墨绿和百合双双重生，尸体缓缓倒在地上。

依韵转身对夜灵道“夜灵，真没想到。曾经以为，我们会是站在一个圈内的人，可惜，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金蛇神剑闪起一道金光，刺破愕然着、尚未完全清醒的夜灵，但即使夜灵清醒过来又能如何呢？

伴侣惊恐的转身朝花园外跑去，依韵左手一拂，地上几枚方才被气劲击裂的石桌碎片夹着气劲没入伴侣背心，伴侣连声音都未及发出一声，就那么气绝倒地。

沙逐渐回过神，惨然一笑，“依韵。你果然还是你，没有什么可以改变你已认定的东西。”

沙手腕的伤口仍旧在徐徐流出鲜血，剑在地上，但她已经不打断徒劳的拾起。

“霸天其实很努力，虽然武功始终无法跟你比拟，但是他修炼却也很刻苦，为了帮会，曾经连续数日未曾休息，帮里兄弟有事有需要，他总会去帮，甚至宁愿用自己的积存帮助别人，有一个月，他就因为这样，我们都没什么钱花了，过的很节省。但是我觉得他——比你高尚，他不像你那样自私。”

沙深吸口气，面对神情淡然，无动于衷般静静站那听着的依韵，已经无所谓下一刻是否会丧生在那把金蛇剑下。

“当初，我不告诉你做任务发生的事情，是想着淡化的，却没想到，越接触越喜欢他，如果非要说原因，我想就是他对朋友和兄弟的情操感染了我吧。我一直尽力帮他，我希望能替他分担点，可是我的能力实在很有限。我们某些地方很像，他对帮里兄弟的感情，就像是我对门派师妹那般，这些你不懂，你也绝不会这样！现在，他过去的努力都化为乌有了，全没了……依韵，你真的好狠心，你怎么狠心连一直不支持对你下毒手的六子也杀害，你怎么忍心如此！我第一次恨你……”

依韵的左指轻轻朝剑身一弹，淡淡的道“沙，你们错了。如果我为失去而蒙蔽双眼，我不会有今天的实力，而你们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所以你不必对我说那些，我不会愧疚更不会内疚。我恨你们，因为在你们眼里，我的价值远不如你们在我眼里那么重。你和霸天在一起，我可以为旧情不杀你们，不怪只在心中恨。而你们，却没有因为我，只爱而放弃在一起。跟他们，我没兴趣说这些，他们一点也不会懂，但你多少懂我的意思。如果你们当初那么做了，我不但不怪你们，也不会恨你们，甚至会成全你们。”

依韵缓缓收剑入鞘，“在我眼里，霸天和天道早已经是危害我安全存在的敌人，对敌人，我的手段从来如此。墨绿和百合是因为霸天没有觉悟而必须死，夜灵和六子吗？在我眼里，不是和我站在一个圈子毫无分隔的人，都不是自己人，夜灵不必多说，已是敌对。六子，可以为霸天以命威胁我，霸天和天道要伏击杀我的时候，他曾为我以死要挟霸天了吗？没有，在六子眼里，霸天才是跟他站在一个圈内的人；而我，是划了一条线的。在他眼里已时如此，我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留情。指间沙，我不杀你，只是因为小龙女的缘故，她没有帮你们夺麒麟，她有自己的原则，至少现在，她和我仍旧站在一个圈子内，我无法不考虑她的感受。否则，你早死了！我不会因为任何过去对你留情，而且，告诉他们，过去，我早就忘了。恨吧，你们尽管恨吧，但想杀我，凭你们的觉悟，是不够的，你们仍旧不懂，不懂跟我之间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依韵身形跃起，朝着天下总部外奔去。

沙颓然屈腿坐在地上，神色凄然。

这一系列的快速变化，让一干已重生的人连呼叫帮众帮忙的念头都忘记，或许从一开始就因为懊恼的存在而认为依韵完全是来找死吧……

待懊恼身亡，便将希望转移到六子身上，直到一一身死。又或许，他们已经理解到差距的存在，凭总部的帮众，便是赶来，在惊动依韵的时候，已经全部死了，根本救不了自己。

依韵的身影闪出天下总部，没入沉沉的夜色。

‘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我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说这些，只是觉得，应该说和想说。我真的忘了过去，不过，我忘记的是那些会引起我情绪波动的感受，而事情，只要我愿意，我仍旧能想起，只是，那就仿佛一个梦般，我感受不到任何异样的情绪。便是在来的那一刻，我以为，杀掉霸天，会让我产生些什么特别的感受的，可是原来竟一点都没有，跟杀其它的人一样，那么平淡。’

依韵抬头凝视夜空，原来我竟，这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