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传令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四座皆惊。
一种恐慌和颤栗如瘟疫从所有人身上流淌而过,就连斯莱特林此前用蛇怪凝视杀掉几十个人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这样恐惧过。一个平素从未有人听过的家伙,一个甚至二十岁不到的家伙,一个只怕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当国王?
而格兰芬多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困惑,直到此时此刻,他依然不太明白刚刚他是怎么输掉的。
斯莱特林坐在看台上,觉得脑袋都在嗡嗡响。格兰芬多输了?这就输了,这么简单的输了?
这一刻,他不由自主的站在了格兰芬多的身边,因为他也是努力修炼魔法,然后打败对手,赢得好处。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的做法。但现在有人居然扔几个烟雾弹,把擂台扩大一圈就赢了。
这简直就像是重重一巴掌,横扫在斯莱特林脸上,包括其他所有巫师的脸上,嘲笑着他们的一切努力,一切谋划。
很快,就有人厉声质问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才多大?”
“喂,有没有搞错,这样就判输?”
“讲点道理,他怎么看也没有格兰芬多合适啊!”
“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的胜利应该作废!”
他们愤怒的嚷嚷着。
萨拉查.斯莱特林把牙齿咬的格格响,他只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早点干掉这只白眼狼,以至于酿成大祸。他站了起来,大声的呼喊着格兰芬多:“喂,戈德里克,戈德里克!你在等什么,快点上去杀了他!”
西尔比捂着剧烈疼痛的手臂,一言不发。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只是下意识的用失魂落魄的眼神了他一眼,随后长叹一口气,将利剑背在了身后,低下金色的头颅:“我输了。”
众皆哗然。
不过很快,他们就叫不出来了。
因为黄金车辇上,那个一直盘坐的潘多拉女王,这时竟然站了起来,此前的几小时,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从头打到尾,她动都没动,但她现在竟然站了起来。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我要找的那个人。”
她朗声说道:“不用再争吵了。”
“可是...”
“可是...”
还有人忿忿不甘的想要说什么,但是潘多拉女王甩了甩袖子,信步从车辇上走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来到了西尔比身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掌。
这个动作让所有的男性又气又恨,可偏偏又说不出话来,没错,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赢了。只是输给格兰芬多可以忍,输给斯莱特林也可以忍,但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着实不能忍。
他们把牙咬的格格响,即是妒忌又是羡慕的看着那个被女王牵在手里的少年,想到他可能的未来,无比期望那个人便是自己。
可在这样躁动纷杂的情绪之中。
唯有西尔比满眼都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和落寞,他并没有因为赢下了这场比赛而兴奋,也没有赢取女王,获得王位的得意。
他木偶似得任由潘多拉女王牵着他,仰头看着天空,眼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他没能在格兰芬多身上找到那种感觉,那梦境中,令他高山仰止的感觉。
没错,他的确很强大,比他见过的任何巫师都要强大,可他依然是一个正常且平凡的巫师,他信奉魔法的力量,却不知道规则的强大,他一味的强大自身,却没能参透环境的奥妙。
即便是格兰芬多全盛而来,也不过是个力量很强,懂得很多魔法的武夫,他无法触及西尔比心灵中,那狂野的回响。
他不是自己寻找的对手。
女王拉着西尔比,走上了黄金车辇。
车轮滚动向前。
宫殿的大门在一众巫师面前轰然关闭。
留下一干巫师,眼巴巴的站在宫门之外。
......
......
......
......
“hold on!”
霍法伸手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多多罗。
“hold on!”
昏暗的船舱内,一地都是酒瓶,什么酒瓶都有,高档如五粮液茅台,低端如二锅头老白干,散了一地。
这些都是霍法观想出来的烈酒,用来灌醉敌人,然后套取信息。
而他面前这多多罗倒也是个酒中奇才,无论霍法拿出什么酒,多少度数的酒,他全部照单全收,喝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越喝话越多。
“你说,西尔比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战胜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然后还入主了一个什么叫潘多拉城的地方,当上了国王!?”
霍法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错,是不是....是不是很传奇!”
多多罗打着酒嗝,酒气熏天,一脸陶醉的说。
“传奇个屁啊,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霍法大骂:“按你说的,他三个月之前还没有学过魔法吧。”
多多罗已经醉的不清醒了,完全没有在意霍法语气和称呼的变化,他搂着霍法的肩膀,“哥...我....我多多罗....从来不骗人.....”
霍法有些嫌弃的把一身酒气的多多罗推开一些。他其实并不是很怀疑多多罗话里的真实性,毕竟都说酒后吐真言,这家伙已经喝了快有二十斤白酒了,估计编假话的脑细胞都被酒精杀完了。
而且,西尔比那家伙过去的确自称半人国王来着。
只是,霍法不能理解的是,既然那家伙十六岁就战胜世界顶尖巫师,娶得女王,成为国王,这简直不是人生赢家了,而是超级大赢家了,这样的人,对世界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于是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那,那后来呢?”
.....
.....
在西尔比被潘多拉女王带入宫殿之后。
宫殿大门前。
光头传令官拦住了郁郁寡欢,四散离开的人群,笑眯眯的说道:“过一段时间,我们会在宫殿举行盛大的婚礼,到时候,还会有更多,著名,了不起的巫师来到潘多拉城。当然,女王也希望各位能够赏脸。”
这句话顿时又犯了众怒。
奥莱阿德摆着手:“去去去,一边呆着去,爱跟谁结婚和谁结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引的其他巫师纷纷赞同,女王选择的国王和他们心目中的底线无关,他们才不会留在这里参加什么劳什子婚礼,巴不得赶快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打住!”
传令官又竖起一根手指,拦住了不高兴的输家,他胸有成竹的说道:
“在你们停留期间,潘多拉王宫会负责你们的一切饮食起居,不仅如此,王宫的图书馆会对你们完全开放,你们可以任意参阅前代国王们留下来的珍惜法术。”
嘶!
听到这个消息,输掉的巫师们纷纷瞪大眼睛。
有的甚至比娶到了潘多拉女王还要兴奋,他们纷纷上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真的可以参阅前代国王的法术!?”
“自然。”
传令官把手拢在袖子里:“王室从不妄言,你们愿意赏脸,我们给你回报。”
听到传令官这么说,巫师们的脸才稍微好看了一点,总不算白跑一趟不是。女王虽然没娶到,但要是能收获几个珍惜法术,倒也不虚此行了。
当然,除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他们不是一般巫师,此刻已经从之前的挫折中恢复的七七八八,听到传令官这么说,他们不禁相互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困惑。
“你怎么看?”
格兰芬多低声问斯莱特林。
“有问题。”
斯莱特林缓慢却笃定说道:“就算希望我们留下来给她捧场,这给的价码也太惊人。”
“的确惊人。”格兰芬多喃喃道:“我们家族秘传的魔法,就连治疗跌打损伤的魔药配方,都不会外泄。这女王难道脑子不好使,要这样败自家的家底?”
“女人,你能指望有多少长远眼光。”
斯莱特林不屑的说:“从她招婚的行为就能看出,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东西。”
顿了顿,斯莱特林撇撇嘴:“估计看上我那仆人,也是看中了他那张脸,要不然,怎么也不该选择他。”
格兰芬多没有斯莱特林想法那么极端,从那场十年不遇的失败中回过味来之后,他突然有些担心那个被拉进王宫的少年。他那么年轻,那么聪明,应该有更大的成就才是,如果沉溺于权利和女色之中,那么这辈子可能也就毁掉了。
想了想,他说道:“我决定留下来,看看他们要搞出什么幺蛾子,萨拉查你呢?”
“我当然也要留下来。”
斯莱特林哼哼几声:“那女人要是有其他想法,伤不到我,要她真是蠢,我也不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顿了顿,他眯起眼睛:“况且,我倒要看看,我那仆人,究竟下场如何。”
......
......
而王宫之中。
宫门关闭之后。
西尔比坐在黄金车辇上,一层层的穿越幽深的宫殿,夕阳金色的光辉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黯淡的金色光芒,让人觉得有些神秘。
宫殿旁是成片成片的红树林。它们红色的叶子让西尔比想到小时候秘密受洗时,遇见的那些穿着红色长袍的神父。
那红树林比他想象中更鲜艳,路也比他想象中更漫长。大路从街道直通宫殿深处。一路之上,有层层关卡。
每经过一道关卡,他身边的侍卫和侍女就少了一批,最终,当他经过第十道关卡之后,他身边只剩下了潘多拉女王一人。
马车停了下来。
“你为何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
潘多拉女王松开了一直握着的手,好奇的问西尔比。
“开心什么?”
西尔比淡淡的问。
女王张开双手,身批红袍在宫殿中转了一圈:
“瞧,这里日后都是你的。这还不够开心么?”
西尔比的目光却落在了潘多拉女王的脸上,他牢牢戴着红色纱幔,和上次一样,即便是现在,她也没有丝毫取下来的意思。
这让他不由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女官,她从十三岁开始,就蒙着自己的脸,同时蒙着脸的还有他身边的所有人。
这种遮掩让他感到不快,回忆过去更让他感到厌恶。
他冷淡说道:“我还以为你能拿出点更吸引人的东西。”
“好嘛。”潘多拉女王放下了手臂,低声嘟囔道:“巫师还真是现实啊.....”
西尔比:“嗯?你那天在图书馆说的话,不算数么?”
女王摇摇头,“自然算话,王宫藏书室就在这附近,如果你想看,我随时可以带你过去。”
“很好。”
西尔比扶着车辇,刚想站起来,嘴里就喷出一股鲜血。
他被格兰芬多击成重伤,刚刚一直在靠意志力支撑,不过即便他的意志力还能再撑三天不吭声,他的身体却已经不堪重负。
那血把潘多拉女王吓了一跳,她赶忙蹲下来掀开西尔比的衣服,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这少年胸腔都凹下去一小块了,他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说话。
女王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铃铛,丁零零的摇了几下。
很快,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女王身边,单膝下跪,低着头,不吭声。
“把约瑟夫御医叫来。”
女王吩咐道。
一如出现时一样,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几个男人匆匆从王宫内提着箱子赶过来。他们来到车辇前,匆匆向女王行李之后,七手八脚的把西尔比放躺在车辇上,为他正骨疗伤。
他们先生在断骨外涂了一圈药膏,止住了鲜血的流动,然后切开了西尔比的腹腔,将手掌给伸了进去。那医师必然是一个会变形术的家伙,西尔比能感受到他的手掌在自己的胸腔中,变得十分扁平。
而后,他轻轻的托起断骨,又喂西尔比喝了一杯极其难喝的透明饮料。
喝完之后,西尔比胸口奇痒无比,那是骨头愈合时的痛苦。
他靠在车辇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身体上的疼痛并未让他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只觉命运奇妙,他从一个王宫里逃出来,结果却逃进了另外一王宫。
“三个星期不能下床。”
医师在治愈完他之后,擦着手上的鲜血对女王说道。
“三个星期?”
女王皱起眉头,“这么久么?”
“这时保守估计,幸亏他足够年轻,如果年纪再大点,少不得三个月都不能下床。”
医师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女王挥了挥手,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医师离开后,女王说道:“我送你去休息。”
她看起来比西尔比受治之前要冷漠不少。
“不,现在就带我去。”
躺在车辇上的西尔比立刻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没听御医说么?你现在不能走路。”
女王淡淡道:“我可不希望你死了。”
“那不是问题。”
西尔比打了响指。
顿时,他后背直了起来,原来是他身后的金属开始变形,变成了一个椅子,而后,椅子下长出了两个大轮子,他坐在那奇特的,带轮子的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潘多拉女王,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推着我走。”
潘多拉女王看着那个带轮子的椅子,一时间觉得匪夷所思,这家伙头脑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凭空就能想到一切其他人根本不会想的东西。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个小问题抛在脑后,推着西尔比的轮椅,穿过层层叠叠的走廊和一些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寝宫。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偏殿之前。
在这里,潘多拉女王取出了前任国王咒术师,安东尼奥.阿莫多瓦的魔咒,缓缓插进了钥匙孔中,微微一转。
尘封的大门吱嘎打开。
露出潜藏其后的,一个半球形的拱室。
拱室内,密密麻麻的放置着上千本厚重的书籍,分成好几堆,每一堆上都亮着一盏永不熄灭的小小烛火。
“王宫的藏书放在两处,”潘多拉女王朗声说道:“一处在这里,一处在外殿,外殿有一些用于巫师之交交换的法术,还有一些高深的魔法理论,等你伤好了可以去看。但真正的,历代潘多拉国王的秘术,他们的奥义之书,不传之秘,都在此处,只有国王才可阅读。”
轮椅上,西尔比弓着腰,直勾勾的盯着满大厅的魔法书籍,似乎是想把它们一本本的给吞下去。
“你对这个满意么?”
潘多拉女王问。
西尔比不说话。
“嘿,你为何不回答?”
潘多拉女王的声音在堆满书籍的大厅中回荡,试图将西尔比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轱辘。
她如愿以偿。
轮椅转了过来,少年面对着潘多拉女王。
只见他腰背缓缓挺直,烛火的光芒在他脸上涂上了一层金色,让他年轻的脸竟多了几分不可直视的肃穆。
“我就直接问吧。”他直视女王的眼睛。
“你想问什么?”
女王微微后退一步。
不知为何,她有一丝畏惧。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场荒唐的比斗,把王位送出去的怪异说法。还有这把我招进王宫的举动,你绝不是在寻找国王。”西尔比语气清冷:“你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