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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顺流而下,在孤山脚下靠岸。
一座娴静雅致的庄院坐落于此,门匾上“马家庄”三字。
马家庄的主人叫做马善钧,表面身份是江浙一带的大绸缎商人,暗地里却是红花会杭州分舵的舵主。
“王大侠请。”艄公停船靠岸,单手一迎道。
王动放眼看去,马家庄外,早有人恭候多时。
一左一右站了两排红花会弟子,中间则是以陈家洛,无尘道人为首的诸位当家,自也少不了天池怪侠袁士霄,天山双鹰关明梅,陈正德,陆菲青,霍青桐等人。
“恭迎王大侠驾临!”
当王动走近时,红花会弟子突然齐声欢呼,神sè恭敬无比。
王动微一讶然。
他却不知,自打岳阳楼洞庭湖一战后,自己的声望之隆已达当世武林第一的境地,任何人都是望尘莫及,加之他以一人之力令得清廷损兵折将,威望大减,在红花会弟子看来,更是值得敬仰与崇拜!
“有劳诸位久候了。”
王动与红花会之间的关系,谈不上朋友,也算不上敌人,毕竟他还曾挟持过红花会的几位当家!只是因双方都与清廷为敌,加上洞庭湖一战也算有联手之谊了,这才算缓和了些。
打了个招呼,王动目光落到陆菲青身上。直接道:“陆师傅,沅芷在哪里?”
“王动!”
话音一落,一道白影出现在马家庄门口,俏生生的模样,只是面容有些憔悴,愣愣盯着王动看了半晌,随即冲过来便扑进了他的怀里。面上梨花带雨,泪珠儿在眼眶中簌簌滚动落下。
“好啦,沅芷。不要哭了,一切有我。”
王动用力拥抱了李沅芷一下,以手抹去她面上珠泪。只是越抹越多,泪花止不住的滴落。
哭了半晌,李沅芷好似是累了一般,竟然沉沉睡去了。
王动拥着李沅芷,目光中透着一丝怜惜。
陆菲青叹道:“五天前,乾隆突然下令,解了李可秀的职,又将他和全家老小都监禁起来,好在沅芷学了你传的‘神行百变’之术,倒是没被抓住!只是这几rì里她担心爹娘。几乎都没合过眼睛!可恨老夫身为沅芷的师傅,却帮不上什么忙。”
“没关系,只要人还活着就行。”王动淡淡道。
无尘道人踏前一步,拱手道:“此间说话并不方便,我红花会已备好酒宴。尊驾请移步庄内!”
红花会的诸当家中,纵是与王动有过节的,这时候也是抱拳施礼,不失礼数,天山双鹰,袁士霄等人则是哼了一声。
“好!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向诸位请教。”
王动点头道。
进入庄内。先将李沅芷送入厢房内睡下休息,王动来至宴席上,红花会一众当家已等候多时。
“王兄请坐。”
陈家洛挥手一迎道。
王动安然就坐。
陈家洛举起一杯酒,朝王动举杯道:“王兄请!”
红花会诸位当家也是一起举杯。
“请!”
王动食中二指捻起酒杯,一饮而尽。
饮尽杯中酒,王动直接了当的说:“在场诸位中,有不少人与王某有些过节,想必看我不顺眼的也不少,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只请诸位帮我一个忙,帮我探清李可秀及其家属囚禁之所,便算我欠红花会一个人情。”
陈家洛笑道:“王兄言重了,沅芷姑娘是陆先生的弟子,陆先生是红花会的朋友,帮助沅芷姑娘也是红花会分内之事。”
“不错,尊驾此言,倒是小觑我红花会了。”无尘道人豁然说道。
“嘿!我们对你姓王的虽然很不服气,但大家都是反清同道,志同道合,小小过节,又算得了什么?”
“没错,咱们红花会当家们,武功虽然不及你,但这点心胸还是有的。**”
一众当家纷纷说话了。
天山双鹰中的陈正道道:“你伤过雪雕,老夫饶不过你,但大家都是为了反清,就算要算账,也要等杀了清狗皇帝再说。”
陈家洛道:“李可秀被监禁在杭州的抚台衙门里,至于具体地点,倒是不知晓,不过……。”
他声音一顿,沉吟起来。
“不过什么?”王动斟满一杯酒,问道。
陈家洛摇头叹道:“是这样的,抚台衙门平rì里就已是禁卫森严,戒备重重,可如今其戒备之严又胜过平素十倍,其内各个节点都有jīng兵把守,还有清廷高手助阵,无异于龙潭虎穴啊!”
“哦!”王动饮尽杯中酒,道:“可是乾隆亲到了么?”
闻言,陈家洛,无尘等人面上露出惊讶之sè。
“尊驾果然厉害,乾隆此趟是微服出游,暗地里则抽调jīng兵,高手防卫,咱们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总舵主机缘巧合与乾隆会面了一次,这才算知晓了此事,尊驾竟从只言片语,便猜出了乾隆到了……。”无尘道人讶然道。
“那也没什么。”王动笑了,“乾隆当下是在抚台衙门么?很好,很好。”
“很好?”无尘道人讶然道:“尊驾此言何意?”
“你说我若是将清廷皇帝擒拿在手,教他放人还有什么难处么?”王动油然道。
“擒拿皇帝?”红花会等人先是一愣,面上动容道:“抚台衙门jīng兵如云,戒备重重,就算是一只苍蝇都没办法悄无声息的飞进去,乾隆若是不自己走出来。这绝无可能。”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王动摇头道:“乾隆若是安安分分待在紫禁城内,我想要抓他,恐怕还要费不少的力气,但他竟敢离京出行,这便是取死有道,自取灭亡。”
说罢,王动站起身来。看向陈家洛。
“请借剑一用。”
对方目光中并无威慑,压迫的意味,但陈家洛闻言。却是情不自禁解下佩剑奉上。
“多谢。”王动接过剑,一点头道:“请诸位稍待,王某去去就回。”
话音一落。王动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红花会众人面面相觑。
过得半晌,无尘道人吐了口气,道:“他难道想要独自闯阵,以一人之力擒拿乾隆?”
“这也太狂妄了,就算他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抚台衙门里,清兵之多虽不是千军万马,但起码也有**百之巨啊。”
“倘若是寻常兵甲,便是再多一些,咱们召集弟兄。也能搅一个天翻地覆,但那都是乾隆麾下的御林军,个个骁勇善战,绝非等闲啊。”
“咱们难道就这么干等着?”
“嘿!他王动是英雄好汉?咱们难道就是孬种不成?传了出去,说我红花会平素自号反清。事到临头,却是胆小怕事呢!”
“不就是一死么?十八年后又是一英雄好汉,总舵主,咱们也去!”
“没错,干啦!闯进府衙,抓住乾隆皇帝。”
“总舵主。你就下令,咱们各位当家立即去召集兄弟们。”
一众当家说着说着,突然群情激昂,相互鼓动起来,纷纷朝陈家洛请令。
“这——!”陈家洛闻言,站了起来,来回踱步,搓着双手,满脸举棋不定的样子。
他本就是优柔寡断的xìng子,胸中生腐儒之气远多过决断,若是真如众人所言,这便是攸关红花会存亡的大事,顿时是下不了决定。
踱步半晌,目光不由得便放在了无尘道人身上。
无尘道人略一沉吟,点头道:“真要说起来,这其实也未尝不是一次绝好机会,以往乾隆都在深宫之中,咱们可能抓得住他么?可这次,若是将所有弟兄都号令下来,未必没有机会。”
“但这样一来,兄弟们怕是要死伤惨重啊。”陈家洛踟蹰道。
“总舵主,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咱们干的是反清的事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兴我汉族荣光,要是怕丢脑袋,失xìng命,以我们的功夫,什么事情不能做,何必跑来反清?”
这话未免就过重了,无尘道人摆手压制住众人的争论,道:“总舵主,此事重大,要做则要当机立断,否则机会一失,便只有错过了。”
陈家洛沉吟片刻,看着个个激昂的红花会当家们,终于叹了口气:“也罢,二哥,家洛初掌红花会,许多事情都还不清楚,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去安排?”
无尘面上闪过一抹失望之sè,道:“马善钧是杭州分舵的舵主,杭州府衙的情况,他最是清楚!咱们红花会在江南一地势力最旺,城内旗营,绿营中的兵丁都有不少是我们红花会的弟兄……现在正是要用上了。”
说话之间,已召来了马善钧,教他去安排下去。
无尘等人则纷纷出庄,朝抚台衙门奔赴过去。
一行人脚力都是不弱,只花了一刻钟,便赶到了府衙外,面前的一幕却教众人惊得呆住了。
只见府衙之外,伏尸遍地,由衙门外开始,一个个清兵伏于地面,层层叠叠,直透里间延伸。
粗略一数,便起码有一、两百具尸体,至于拐角之后,还有多少具尸身却是看不到了。
“这——!”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有其它反清的兄弟会,先咱们一步攻打府衙么?”
红花会一众人都被眼前场景惊得呆住,面容有着一刹那呆滞。
袁士霄身形一跃,迈步上前,目光在那一具具尸身上游弋,突然深深吸了口气,“是一个人!”
“什么?”
“你们看!”袁士霄指着地上的清兵尸身道,“这些尸体身上。全都只有一个伤口,喉咙,眉心,心脏……这些死穴部位!都是一剑杀死,没有浪费丝毫气力!全场死了这么多人,可你们看这里,连鲜血都没沾染多少!”
闻言。红花会众面sè大变,纷纷上前探看,果然如袁士霄所说。地上清兵都是被一剑刺杀,各个只有眉心,喉咙。心脏等死穴部位破裂一点,血液都没溅出多少,若是在远处探看,怕还以为是全都睡着了。
“好可怕的剑法!”
无尘道人惊声道,他的追魂夺命剑本也是名震江湖的快剑,寻常武人刺一剑的功夫,他便能刺出七八剑,可现在只是看了看伤口,脸上就已出现了失魂落魄的表情。
“这,难道都是那王动一人干的?”
“倘若真是如此。此人武功怕不已达到鬼神莫测的境地!”
“嘶!”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
红花会众人人相顾骇然失sè。
吟!
突然之间,一道剑鸣引空而起,出自府衙的后院之内,悠悠剑鸣,震荡半空。裹挟着金铁杀伐之音。
“走!”
红花会众立即朝后院赶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是被一剑击杀,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
越往里行去。嘈杂喧哗的声音越大,杀声四起,接连不断传来惊呼之声。
锵锵作响交鸣之音,如同滚动于战场上的激昂战鼓,连绵响动。
待得陈家洛,无尘道人一行人踏入后院,却发现面前只有一地尸体,王动又或是其它清兵已尽数消失不见。
猛然间,在百数十米开外的侧角内,呛啷呛啷,兵器跌落的声音,如同一条长蛇游动起来,朝着里面延伸。
红花会一众展开身法,赶赴过去。
眼前陡然出现了清兵,活着的清兵!
但是,这群骁勇善战的御林军,此时尽皆都是失魂落魄,面有惊恐之sè,各个丢盔卸甲,四散溃逃。
红花会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杀入了里间。
吟吟吟!!!
悠悠剑鸣,如同跳跃在琴弦上的音符,震响在耳边。
红花会所有人都看到了一道光。
一道剑光!
除了初出茅庐的陈家洛,霍青桐等年轻人外,红花会的诸当家们每一位都有十数年以上的江湖经验,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璀璨的剑光。
凌厉如闪电,骄矫如神龙,一剑击出,剑势连绵,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似乎也不太jīng妙,但是每一剑击出都带走一名清兵的xìng命。
长剑如飞,握在王动的手中。
王动神情从容,除了额头隐现的汗渍外,他的手掌依旧充满的力量,他的剑法同样是出如疾风,没有任何的散乱。
自府衙外,一路杀进来,其实他顶多也就击杀三百余人,但余下的清兵却已心胆俱丧,没有了战斗的勇气。
对方就好像是永不可战胜的恶魔,己方无论发动何等攻势都奈何不得,甚至无法阻挡对方前进的脚步,但对方却只要一剑击出,就能随意收割走一条条xìng命。
清兵溃散四方!
王动一步步前进,掌中之剑,翻转如飞。
他再次感觉到独孤九剑的厉害之处。
这种剑法极擅于群战,尤其是面临这种数量远胜自己,但个体力量又远低于自己的情况,独孤九剑的威力便发挥出来了。
每一剑都不会浪费过多的气力,真气!这便极大延长了战斗下去的体力与真气!
在群战方面,纵是辟邪剑法也难以跟独孤九剑相提并论。
院子尽头处,一座石亭内,八名疾装劲服,太阳穴高鼓的武士簇拥着一位四十岁左右,身穿黄袍,面容跟陈家洛有几分相似的男子。
乾隆!
这就是乾隆了!
这位满清的皇帝,此时额头冷汗涔涔滚落,双手搓了又搓,搓得发白,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一条如鬼如魅的身影,整个人陷于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之中。
乾隆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离宫出京。
嘴唇哆嗦着,乾隆颤声道:“逆……贼……逆贼!”手心已是冷汗直冒。
“陛下请放心,我等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必要保全陛下安危!”
八名武士中,一人说话道,但从其微微发白的脸sè来看,此语并不能带给乾隆多大信心,这八名武士都是乾隆身边的一等贴身侍卫,个个武功高强,可那也得看跟谁比,他们当然认出了来者是谁。
王动!
当代武林第一高手!
原本,八名侍卫对此称号都是不服气的,可是现在亲眼得见,这才知道对方武功之高超越了传言中的十倍。
天下间,居然有人能将武功修炼到这种境地?!若非亲眼得见,他们就算是做梦也想象不到,一个人如何能够单人独剑,只身独闯军阵,八百jīng兵竟然都档之不住。
“快,快,快!”
就在这时,后院里又闯进两百兵丁,在一名武官带领下,奔至乾隆身前跪倒,“臣浙江布政司尹章垓叩见皇上!护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乾隆大喜,“尹章垓,你来得正好,朕恕你无罪!起来!替朕杀贼!”
“是!”
尹章垓起身,一挥手,令手下兵丁准备,顿时之间,杀气四溢!
这两百兵丁竟然全都是弓箭手,在尹章垓一声令下间,掣出弓箭,长箭引出,弯弓拉弦。
刹那之间,两百名弓箭手分作四排,拱卫在乾隆坐下,弓弦拉满,对准了王动。
“不好!”
陈家洛,无尘道人等红花会众面sè一变,两百名弓箭手所带来的威胁对一名武林高手而言,比千军万马更胜。
尹章垓单手缓缓举高,大吼一声:“弓箭手,准备!”
“放!”
嗖嗖嗖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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