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带着岳不群绕圈子的注意,王动便不再考虑所谓的方向问题,往往是今rì去东,明rì去西,再后天则变为北了,兜得岳灵珊是晕头转向。
她最初还暗地里琢磨着留些标记,好让岳不群追踪,可是转悠了好几天后,她自己都彻底糊涂了。
一晃就是十数rì过去了,江湖上一条劲爆的消息渐渐传开,成为了最近武林中的爆点,说是青城派余沧海扫灭了福威镖局,派门人据占了林家基业,甚至就连林震南夫妇也被掳了去,一路押送入川。
王动听了这消息,顿时奇怪了!
自己已经给林平之出了主意,没道理青城派这么快就攻下了福威镖局啊?
稍微一打听才知道原因,那林震南先是打算向青城请罪,以自己的xìng命抵偿。
青城派则是不管不顾,打杀一通,各个击破,等到福威镖局死伤人数数十后,林震南这才慌了神,再一次出了昏招,遣散门人子弟,自己则带着家人往洛阳投奔而去,结果被青城派来了个守株待兔,轻轻松松就捉了去。
“靠,这货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话说也是武林中打滚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了,竟然还这么天真?真是自寻死路!”
在王动看来,林震南以其说是一个武林人士,倒不如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一切都喜欢以生意的方式来解决,却忘了自己身在江湖,一着不慎,致使家破人亡,取死有道也。
这一rì奔驰了好几个时辰,还没有抵达最近的城镇。
到了过午时分,王动也有些累了,便在驿道旁一家小饭铺打尖休息。
酒菜上齐后,才享用了片刻,驿道南侧晃晃悠悠走来一衣衫褴褛,形貌邋遢,面上污垢满布的乞儿。
那乞丐有气无力的朝饭店走了过来,似乎打算乞食的样子,只是张望一眼后,忽地浑身一震,俯着身子低着头快步离去了。
“嗯?!”
王动目光在那乞丐的背影上一顿,惊咦一声。
岳灵珊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乞丐,奇怪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世事无常,花开花落,昔rì豪门贵公子,今朝道旁行乞人!”王动搁下了竹筷,斟满一杯酒,握在手中,一饮而尽。
马道上的小店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酒,但王动却甚是喜欢品味那其中苦涩的滋味儿。
“莫名其妙。”岳灵珊哼道。
她总觉得王动有时候脑子有病,说的很多话,她都听得不太懂。
“岳姑娘,你吃好了么?”王动不以为意,“好了的话,咱们就继续上路吧。”
“这么快?”岳灵珊很不满。
但不论她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都没有决定权,只得听从王动安排,却见王动站起身来,让老板打包了几个馒头,一壶酒!
两人再次纵马奔驰,不及片刻,在拐角处再次看到了那个乞丐,那乞丐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慌乱的躲闪到了驿道一旁,低头束手站定。
哒哒哒……
王动一拉缰绳,马蹄声渐渐慢了下来,踱步到了那乞丐身边,他随手将包裹一抛,丢了过去。
那乞丐先是吃了一惊,伸手一抓后,感到有些热乎,才知是馒头加一壶酒。
岳灵珊古怪的看了那乞丐一眼,眼睛猛的瞪圆,吃惊道:“你、你、你难道是林平之?”
这乞丐确然就是林平之,当rì林震南夫妇被青城派掳走,他却侥幸逃离,只是逃得匆忙,身上一分银两也无,又怕被青城派认出形迹,当即就扮作了乞丐,一路行乞过去,打算就这般入川,再想办法上青城救自己爹娘。
方才他饥肠辘辘,本yù入店乞食,却偶然瞥见了王动,岳灵珊两人,林平之出身世家,锦衣玉食,心中有股纨绔公子哥儿气,此际落魄至此,自惭形秽,却是不愿让“熟人”看见,连忙躲避。
“当rì一别,想不到今天还能相逢道左,林公子,看来你我果然有几分缘分啊,却不知是你的好运还是厄运……。”王动笑了笑道。
听了这话,林平之心中一惊,以为王动想擒了他向青城派邀功,抬头看时,却见王动面上含笑,并无出手的意思,他心下一安,随即暗暗苦笑,以自己的功夫,就算对方有歹意,自己又能怎么样?
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历了家门巨变,双亲被掳,虽则连番打击,眼力却成长了不少。
以往行走江湖,只以为所谓一流高手也就跟自己爹爹林震南一般模样,而他自己在江湖上也应是对手不多,可随后见了林震南连余沧海一弟子都敌不过,他才恍然惊醒,明白到了何谓井底之蛙,只知坐井观天。
一念之间,心中无比的苦涩,林平之苦笑几声,“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阁下,不过现在就请你不要再称我林公子了……。”说着话,他扭开了酒壶,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又一左一右双手捏了两个馒头,大口大口的啃食起来。
“驿道之上,不方便说话,我们且到那边林子里去说吧。”
王动不置可否的说着。
踏进了数十米外的一片林子里,林平之一屁股靠着一颗大树坐下,呼啦呼啦将几个馒头啃完,又咕嘟咕嘟的灌着酒,喝完喘了口气:“还有没有?”
“没有了!不过林兄若是缺银子的话,王某倒是可以借你一点。”王动栓好了马,拍了拍这匹马的脊背,笑道:“这马可是相当不错,林兄当初那么豪爽的就送给了我,现在区区一点银子,借你应急倒也无所谓。”
林平之叹道:“既然如此,就请借我十两银子吧。”
“十两怎么够?我借你一千两。”
王动随手自袖袍里取出了一张千两银票,丢给了林平之。
“多谢。”林平之深深看了王动一眼,拱手道。
“银票俗物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何好谢的?”王动靠在一棵大树上,悠然道:“且问林兄一句,我那rì所言,断得可准?”
林平之苦笑道:“悔不听阁下所言,我只恨自己没有好生坚持,更没有劝动爹爹……事到如今,我爹我妈全都落入了青城派手中,却是悔之晚矣,凭我一个人力量,想要从青城派抢人?”他满脸颓然。
“或许还不晚。”王动忽然道。